文 / 石齐平
西欧的冷,东欧的痛
金融海啸肆虐下,东欧各国经济严峻,在欧盟紧急峰会上求援,却遭以德国总理默克尔为首的西欧富国领袖拒绝。西欧的“旧欧盟”富兄弟不愿救东欧的“新欧盟”穷兄弟,匈牙利总理因此警告:不要搞出“新铁幕”来分裂欧洲!——看来国际经济的震荡已然牵动到国际政治的稳定了。
当年二战结束后,西欧六国筹组“钢铁同盟”,然后经由“共同市场”、“经济共同体”再到“欧盟”,成员国也从6国增加到9国、15国、25国再到27国。与此平行的,还有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欧元及欧元区的出现。从产业合作开始,到关税减让、财政协调、货币统一,到仍在努力中的共同宪法与共同军事部队,欧洲二十多个国家,确实经由漫长的努力,求同存异,构建出了一个令人惊羡的伟大的政治工程。然而,没有人先前预料得到,它会遭遇到百年一遇的金融海啸的巨大考验,甚至伤害……
经济的合,社会的分
这里可以略谈一下一个国家或政治体的建构或分合之道,由此可以窥见欧盟的形成与演变的脉络与逻辑。
一个国家或政治体的建构可以有三个由上而下的层次,分别是:1。政治层次;2。经济层次;3。社会层次。其中后两层在国家规模的形成上,对规模之扩大或缩小所产生的作用是正好反向的。
为什么呢?就经济层次而言,一般会有规模扩大所产生的效益。比如:市场规模越大,参与交换或贸易的各种生产要素种类越多、范围越广,就越能让参与各方分享到专业分工的利益。理论上,市场或经济体的范围如能与全球范围一致,最为理想。这即是二战后,人类通过关贸总协(GATT)及WTO希望达成的理想。理论上的理想显然无法一蹴而就,于是作为阶段性的努力,各国即尝试建立双边的或多边的自由贸易区。北美自由贸易区,亚洲的(10+1)及(10+3),及欧盟都是其中的典范。而所有的区域化组织似乎都在持续寻求规模进一步扩大,就是经济规模的逻辑。
然而,就社会层次而言,对规模的要求与期待正好相反,也就是越小越好。社会层次的因素包括:文化、语言、文字、信仰、风俗以及地方性事务焦点(如:本地的就业机会等地方利益)。社会层次所关心的是自我独特性,不愿意让自己的独特性淹没在大范围的统一性之中。打一个形象的比喻,从经济层次角度看,有着趋统的倾向;从社会层次角度看,则有着趋独的倾向。于是,这两个理论上相反的趋向,必须要取得妥协与均衡。其最后结果,就是第一个层次即政治层次中政治体的实际规模。
从经济层次规模及社会层次规模妥协出来的政治体,能否取得可持续、稳定的均衡,要视其政治架构的设计与运作,能否合理有效调理其下层的经济与社会在规模倾向上的不一致。如调理得好,则该政治体即可持续稳定,美国由13州独立发展到目前的50州联邦政府,应属此类;去年从南联盟寻求独立基本成功并想加入欧盟的科索沃,则是不稳定政治实体变化的例子。
还要看“政治”
以此看当今欧洲:1990年代前苏联解体后,东欧国家纷纷独立并寻求加入欧盟,无论东欧与西欧,基本两情相悦,主要是经济层次的规模效应。如今金融海啸铺天盖地而来,西欧自顾不暇,纷纷强调保护本国市场与就业机会,则又是社会层次的规模效应。未来,又会如何发展,欧盟的经济危机会不会演变成政治危机?进一步是合是分?就要看现在的欧盟政治架构,如何调理这两个相互矛盾的规模效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