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公司转型前面

　　[导读]正在悄悄转型的IBM研究院不再将诞生划时代发明为唯一目标，而是更贴近市场的实际解决方案

　　文·本刊记者 汪若菡

　　一个年轻的员工在为来访者做关于“声音转换”技术的演示，他录下自己“欢迎来到IBM中国研究院”的一段话，然后将其导入声音转换软件，不到几秒钟，IBM中国研究院院长李实恭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办公室里：“欢迎来到IBM中国研究院”，语速、声调都惟妙惟肖。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随即哈哈大笑。

　　这是IBM中国研究院的成果之一，使用者可以通过这个软件模仿或者规范化谈话者的口音，也可以模仿一个很甜美的女声。作为IBM在全球八个研究中心中成长最快的机构，其研究领域包括自然语言的处理、商务流程整合、各类企业的普及运算等，同时在硬件、软件、服务领域都有覆盖。

　　尽管这些专业术语对大部分消费者来说属陌生，但是在李实恭看来，却实际体现了这几年IBM研究院的转变——从2000年开始，研究院不但保持关于软件、服务和系统的高端基础研究传统，也开始悄悄把注意力转向那些可以迅速推向市场的技术和服务。声音转换软件就是一例，这种研究正在快速地进入市场，为IBM或者其他企业的客服和呼叫中心提供帮助。

　　“中国研究院选择的研究方向是解决方案，这个听起来很不大像那种高不可攀的‘研究’了吧？”，李实恭笑道。李在美国德克萨斯大学获得管理信息系统博士学位，在IBM有十多年的工作经历。

　　事实上这也是符合IBM公司整体转型的策略。一直以来IBM善于在一个技术或者一种商业模式上架构。不规则碎片形、超导性、数据加密标准以及近期“深蓝”计算机、铜芯片技术，都是研究院的成果。这些技术一旦被证明可以大规模应用，就能带来丰厚利润，几乎能给后来者设置长达多年的进入门槛——IBM的优势绝大多数来源于此。一旦创新的技术或产品逐渐发展到平稳期，仿效者蜂拥而至导致利润微薄时，IBM势必想方设法将这部分业务剥离掉。

　　IBM向服务转型后，研究院也开始更加注重对成果和技术快速进入市场的研究。在这个大前提下，IBM 的八个研究院在2000年左右各自选择调整方向。每个研究院有很大的自主权，中国和以色列的研究院同时选择了研究解决方案。事实上，在全球，对解决方案的研究都刚刚开始，因为他们需要考虑在现实环境里遇到真正的问题的时候如何确保解决方案不发生差错，也需要通过实验来找到那些以前没有想象到的问题。

　　“在开始做解决方案的时候，大家都没有经验。” 李实恭说。在中国没有，全球也没有，因此都是从零开始。中国研究院选择研究解决方案有一些特别的优势，因为中国的情况最特别。在这里，解决方案有最多的客户，也就有最多的形态和需要考虑的问题，“但不管如何，我们会比公司的转型早一点”。

　　【变与不变】

　　IBM对创新的解释是“发明跟洞察力的交叉点”，它既包括技术，也包括了运用的商业模式和其他东西，也就是说，创新者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找对这个“交叉点”。

　　IBM中国研究院发现，在给银行提供的解决方案时，中国的情况对他们考虑问题最有帮助。因为这里不但有最多的银行顾客，而且在节日，比如每年春节前后，顾客都要蜂拥至银行去办理业务。这个现象在其他的国家，可能要等到

　　就这样，中国研究院跟以色列研究院成为IBM提供解决方案的大本营，后者是因为本身自己的市场很小，因此反而可以把研究的区域扩大为变数很多的欧洲市场。而在中国，银行业、电信和中小企业解决方案成为了中国研究院的重点。

　　事实上IBM研究院还不只限于解决方案本身，还包括银行转型的研究，英文叫“transformation”。整个银行本身的业务怎么转型，怎么为用户提供服务，它的组织架构如何搭建得更加合理……这里面涉及的还不仅仅是技术，还包含着管理和其他方面的各种考虑。IBM中国研究院的成果目前体现在帮助台湾的一家银行转型上。和人们想象的提供理论框架不同，IBM中国研究院实地派自己的人员去银行一起在做这个有关转型的实验。

　　“研究院就是这样把自己的理论和技术快速推到市场里去的。”李实恭说。第一次，他们自己去做，第二次、第三次，他们带着IBM各个部门的人去做，在整个过程里，研究院的参与逐渐减少，整套技术方法慢慢移转给IBM的其他部门。一旦移交成功，这个理论和技术产品化的工作将交给IBM的开发中心，也就是它的产品研发体系，再针对客户和地域来做开发。通常，IBM研究院在一类项目上做了三次左右，就要把方法和理论移交给他们的同事。“我们在其中扮演的是一个比较主动的角色。”因为他们很快要开始另外一个项目的研究，“我们只有尽快将经验传递下去，才能放下这个项目，轻装上阵”。

　　IBM中国研究院把自己的研究结果很快的转化为生产力的努力在电信上已经初见成效，他们在3G的平台方面开始和国内运营商的实验室一起合作和试验。

　　研究院甚至用自己的方法改变了一些中国企业的研发策略。“在这个软件实验室里，我们跟用友的软件工程师一起工作了几个月。”IBM的一位员工说。起因是用友希望IBM实验室能够帮他们优化软件的运行效果，结果这个合作直接导致了用友开发策略的改变。6月1日， 用友软件决定全部将采用IBM的WebSphere应用服务器作为中间件平台来研发自己新一代的管理软件产品。

　　尽管开始考虑贴近市场的问题，但是IBM研究院的风格依旧没有改变。像所有的科研机构一样，IBM中国研究院的气氛中有种轻松和无忧无虑的成分。在这里衣着随便，表情愉快的年轻人随处可见。和IBM那些挤满身着深色套装表情严肃的职员的传统部门相比，这里更像一座大学，有种轻松，自由自在的气氛。

　　这种气氛的产生，可能跟研究院的成员构成有关系——自1995年研究院成立至今，有98.5%的人都是国内培养的人才。事实上，这里只有李实恭和其他两个人不是来自内地，其他的全部都是IBM研究院直接从各个学校招聘进来自己培养。现在研究院有200名左右研发人员。

　　在这些年轻人里，有52%的博士和48%的硕士。李实恭评价他的下属们“充满了活力”。他本人曾经在国外教过书，也工作过。但是回到国内以后，在这些年轻人身上那种爆发力和冲劲，那种愿意去掌握世界的意愿和力量，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

　　对于研究人员来说，李还充当导师的角色。可以说，其教导方法确实是科研机构式的，而不是短视或者公司式的。他鼓励他的下属们要有真正的研究精神，不要去问经理、公司喜欢不喜欢。在研究院把握的大方向下，这些年轻人被训练用严谨和非急功近利的方法去看待每一个课题。“在研究院这个层面上，是没有所谓做错什么事情的概念的。”有可能大家花了几年的时间，证明了某件事情用某种方法做不通。李实恭说：“从科学的角度上看，这也是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