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文曾说，自己想探索出互联网金融模式的颠覆性变革。在慢慢经营了4年后，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初步的答案。

　　文｜CBN记者 杨轩

　　虽然社交网站人人网在移动社交产品的冲击下近两年步履维艰，但是人人集团的CEO陈一舟[微博]却依靠敏锐的嗅觉不断投资中国概念股，并且收入颇丰。

　　他最新的动作是：领投社交网站雪球财经4000万美元的C轮融资。

　　“陈一舟的兴趣在投资上，他最近又对互联网金融特别有兴趣。”雪球财经的创始人方三文说，因此“必然会找到雪球”。虽然雪球原本计划今年年底才做C轮融资，但陈一舟想提前投。陈一舟并没有询问盈利模式和用户数量，方三文“把基本情况和想法说了一下”，陈一舟觉得OK；方三文觉得不用多费口舌也挺好，也没有再去找其他投资人竞价。这笔融资很快就定下来了。

　　陈一舟在投资一事上向来出手准确。比如，今年第二季度，虽然人人集团运营亏损3040万美元，但靠着“短期投资收益”获益的8600万美元扭亏为盈。这种靠炒股扭亏的故事在人人的历史上数次上演，包括靠买卖艺龙的股票获利5100万美元，使人人在2011年扭亏；在“妖股”唯品会上市前就成为基石投资者，靠出售其股票赚了三四倍。陈一舟投资的业绩如此著名，以至于人人公司有一次的年终大奖，是让员工竞拍让陈一舟代为炒股的资格。

　　2014年，虽然互联网金融成为了中国互联网行业最热门的投资和创业方向，比如P2P贷款平台和以余额宝[微博]为代表的理财产品，但是从2011年就开始做美股资讯的雪球却没有因此获益。雪球在这3年中，积累了百万用户，但并没有挣到钱。不过陈一舟对雪球的评价相当高：“在全球范围内的金融投资社区里，最创新的产品之一。”

　　曾经，方三文很不喜欢、但常被投资人，乃至熟人追问的一件事，就是雪球究竟怎么去盈利。被问急了，他就跟人说，“没什么盈利模式，自己做着玩儿的。”方三文曾任网易门户的副总编，他不喜欢展示广告，认为这种方式无论对投广告的人还是看广告的人来说都相当低效，因此没在这上面动过心思。他相信对互联网公司来说，一旦有了用户量，盈利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而在各种垂直细分领域中，雪球选择的也的确是一个好方向。跟同样也是通过用户产生内容、有社交属性的知乎相比，做投资的雪球天然地跟交易更相关，更有盈利的想像空间。

　　雪球成立至今，分别于2013年冬季和2014年夏季在北京和上海各办了一场“雪球嘉年华”，由雪球用户票选出他们想见的雪球著名用户，请这些著名用户来讲他们的投资之道。两场聚会的票都要收费，上海的这场有从99元到2999元有6个价位段，两场聚会的场地都能容纳2000人左右，两场聚会都爆满，很少有人中途离席。

　　雪球上海嘉年华的Slogan是“非赚不可”。在宣传片里，有一群用户拉了个横幅，上面写着：“赚钱的事儿，聊起来才带劲。”

　　用户异常活跃乃至沉迷，正是雪球的特点。雪球的用户数目前是150多万，而其日活跃量能达到20万人，这个数据十分惊人。

　　方三文总结，驱动用户上雪球的动力，是“恐惧”。投资是一个需要极大信息量、极强逻辑推演的事情，即使是很高明的投资者，在做出投资决策时，都可能有信息死角和思维盲区。而上雪球看看其他投资者的看法、跟人交流，能减少信息死角和思维盲区，减少投资者面对不确定性时的惶恐。

　　在各种互联网产品中，社交一向都是比较难做的门类，但一旦做起来之后，由于用户要把自己的社交关系迁移走会很麻烦，因此很难被超越。雪球的投资人、晨兴的合伙人张斐就是雪球的重度用户，他在雪球上关注了一两百人，这一两百人都是他花了很长时间，一个个筛选出来，再一个个添加的。他很难想象，自己会愿意在另一个类似的网站上，把这些事情再干一遍。

　　而且，对于任何社区来说，“冷启动”都是最困难的。如果有人想要模仿雪球，网站和产品并不难学习，难的是如何启动、如何获取最开始的核心用户。

　　方三文总是说，雪球做到现在，有运气的成份。他从网易辞职，2010年创办了i美股。当时，i美股的形态类似于门户网站的子频道，主要由转载和i美股团自己生产的内容组成。

　　那年刚好有一批中国概念股去美国扎堆上市，此前国内少有人关注的美股领域在当时热了起来。这让i美股聚集起了一批高质量的用户。

　　当时，方三文的想法发生转变，他发现靠自己人工生产，很难把A股的信息囊括进去；此外，从信息生产的角度，他觉得靠大量把自己身家投入股市、因而更加用心的用户去生产内容，好过靠编辑记者生产。因此，他把当时i美股的讨论版面转型为雪球。因而雪球在最初的冷启动阶段，借了此前i美股的力。

　　但张斐觉得事情不仅是这样。方三文自己就是个重度的个人投资者，他喜欢思考逻辑，对判断公司的商业价值很入迷，一路从A股买到港股再到美股，做过空、被平过仓，深知个中滋味。

　　当时，i美股和雪球团队也受方三文的影响，这些员工都是雪球的活跃用户。在雪球上，最开始聚集起的一批炒美股的用户都跟方三文气味相投，愿意探讨公司的基本面，多是价值投资派，很少考虑投机，很少有人像在股吧里那样，传播内幕消息。雪球的口号，就是“聪明的投资者都在这里”。陈一舟则说：“做互联网金融和投资最重要的是优质的、有投资判断力的用户，这些雪球都有。”

　　对任何社区来说，“社区气质”至关重要。除了初始用户，怎么运营和维护社区的氛围也很重要。方三文北大毕业后在《南方周末》工作，之后转做门户，对于“信息”的价值他有自己的一套信条：最有价值的东西是自由；信息的质量是由数量堆积出来的；什么样的算有质量，对不同的人标准是个性化的。“因此我们可以做的，一是保证自由，二是用数量培育质量，三是多采用个性化的手段。”方三文说。

　　对雪球来说，关注某个用户，或者拉黑，是很重要的个性化手段。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对人的判别，用户逐渐建立起社交关系。“优质内容能通过人际关系凸显出来，你能辨识出未来的巴菲特，这是我们（晨兴）喜欢雪球的地方。”张斐说。这也是雪球与股吧这种进行匿名讨论的地方最大的区别。

　　“早期，用户量、活跃用户数最重要，”张斐说，“但再下一个阶段，就要考虑盈利模式了。”

　　用户量、用户之间的社交关系，以及讨论产生的内容，显然有价值。比如，现在一天大约有20款私募在雪球上募集，虽然雪球并不参与其中，也不分成。“我们之前一直知道要朝着交易走，但到底怎么走通不知道。”方三文说。在过去一年，雪球做了一些尝试，比如推出群组功能，这可能会变成提供增值服务的渠道；推出雪球币，这在未来可能起到支付的作用。

　　现在，方三文认为雪球的价值在于“信用”—通过频繁的交流产生社交关系，通过社交关系产生信用。

　　金融行业最重要的两点：富人、信用。传统的金融机构，把办公楼装修得很气派、四处开办公室、招募谈吐着装俱佳的职员，都是为了增进信任度。而雪球上的这些交流，可以省掉气派的办公场所，直接建立信任关系。

　　在最近半年，雪球的产品思路发生了大的调整，一是强调投资者拿出真实的交易业绩来比拼—在过去半年中，GT周等好几个雪球知名用户之间嘴仗不断，“那拿出真实的业绩来比，肯定比吵架更有效”；二是雪球自己的产品，开始向更方便大家做投资决策的方向走。“有点像投资产品的大众点评。”一名雪球员工说。

　　方三文在雪球发表的一篇叫《地上没有天国》的帖子里，有用户回复，“雪球真应该上架交易功能，那样大家就不会顾此失彼还得去看交易软件了。”这正是雪球要发展的方向：未来让用户可以在雪球上直接进行交易。

　　今年10月或11月，雪球将有一个大的改版。方三文说，这回新融资的4000万美元，将用来进行一些上下游的商务安排，比如，要让用户能直接在雪球上交易股票或基金，就需要开发一套销售系统，而技术开发得投入大量人力。此外，还要拿牌照、考虑怎么合规等事情。

　　“怎么盈利这件事情，好公司的答案往往出来得比较晚，但通常都不差。”张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