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苏鹏 出自《英才》杂志2014年8月刊
生不逢时,与同时代的另一位荷兰肖像画家伦勃朗比,尽管在艺术造诣上哈尔斯毫不逊色,但伦勃朗过于耀眼的光芒,使哈尔斯的生平显得晦涩不明。
17世纪的荷兰,画家的地位不比一个鞋匠更优越。脾气暴戾、酗酒无度的哈尔斯,去世时财产只有可怜的三条被褥、一个食柜和一张桌子,还被拍卖了付给他晚年寄居的救济院。当时的社会不习惯为卑微,只懂泼颜料的人树碑立传,因而有关他的个人记录极其粗糙。伦勃朗也只是幸运一点,能够住在豪宅里娶了一位市长千金,但最终背运,死在贫民窟中。
或开怀大笑、或纵情欢笑、或矜持浅笑,有“笑的画家”之称的哈尔斯,不得不接受一个尴尬的现实:那时狭隘的道德观,认为笑容本身意味着没有教养,是社会底层人物的标志之一。他笔下有身份的人,通常面容严肃刻板。笑得无所顾忌的《吉普赛女郎》,美目顾盼,袒露胸襟,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无论高尚、猥琐,一切仿佛是散漫生活的瞬间定格,很容易产生世事浮华的怅然。
回忆如墓,往日不可追。今年初听到朱新建走了的消息还是惊到了,毕竟那么喜感的人,且只有61岁。去年他儿子娶王朔女儿的事被媒体炒得好不热闹,还在想以这种方式被瞩目老朱该多么不情愿。在没有互联网的年代,一位好友极力推荐我认识画家老朱,说他如何特立独行。正赶上老朱到北京,我们在电话里约见面,问他大概长什么样,他说一眼看上去最帅的那个人就是我。等我到了咖啡厅,只见一个很丑的男人独自坐着,迟疑了好一会才敢上前打招呼。见他一脸得意的表情,自己顿觉尴尬,好在后来我们谈的非常投缘。临别说一定要送我一幅他的画,并着重补充:只要你不嫌丑。
陈丹青形容朱新建是:“他这一辈子的率性让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在装,他画的这些女人、情色让所有男人都羞愧。”老朱自我评价:“下臭棋,读破书,瞎写诗,乱画画,拼命抽香烟,死活不起床,快活得一塌糊涂。”
德性是无法伪造的。剔除欲望,能将复杂的生活秘密风干成有斤两的文字,是日本作家渡边淳一的拿手好戏,今年4月也悲哀地离开了。《男人这东西》是医生出身的他最露骨的作品,没有任何剖析的尴尬:男人本来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当然我们男人一般不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说在得到你之前我是非常好的,在得到你之后我会怎么样。但是在我的书里面,我站在男人的角度,将男人心里想的东西作为真心话写在里面了。男人还有另外的一面,当他得到某种东西以后,便会非常迅速地降下对对方的关心。渡边淳一急于表白,在人的学问里,爱与真的学问一点都没有进步。
曾经历长期物质匮乏的国人,丰衣足食后,像昆虫蜕落一层皮,但精神本质似乎并未进化。这就不难解释有钱的国人何以全世界抢购奢侈品,挽救了一个又一个欧洲大牌。有一年去德国,同行的德国佬不解,1000多元人民币价位的表足以能代表德国制造业精湛的工艺,为什么中国人要一掷千金买他们都不认同的格拉苏蒂表?然而尴尬的对照,当年日本经济崛起,有钱的日本人全世界收藏艺术品,捧红了梵高和波普艺术家,日本的国民性可见一斑。
零距离接触不久前在资本市场上掀起狂澜的绿地董事长张玉良,其本人的妥协精神比他的大胆实践更凸显,无论股权怎样演进,“宁可踩空,绝不断粮”是他推崇的安稳哲学。与众多国企改制面对的尴尬指责如出一辙,外界质疑绿地精妙的股权设计背后,是否存在国有资产的流失,张玉良从容应对:改制根本就不是企业主导,我们已经是混合所有制。不差钱,不差机制,为什么要上市?没动力。所以增资扩股?觉得我们应该更加市场化。
尴尬,是人与人之间敏感的存在,深刻的羁绊。忽然遇见,躬身自省,安之若素。
已收藏!
您可通过新浪首页(www.sina.com.cn)顶部 “我的收藏”, 查看所有收藏过的文章。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