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智库预算与优先政策研究中心报告指出，2012年到2086年这75年间，社保基金的缺口总共8.6万亿美元，只相当于小布什政府给最富有的2%美国人减税的总额。只需来一次“杀富济贫”，社保问题就迎刃而解。然而，在尊重财产私有权的现代社会里，合法的“杀富济贫”并不容易

　　■ 本刊记者 刘美

　　自2005年小布什政府为了给社保私有化造势，声称美国社保“不可持续”、“将要破产”之后，这种观点就占据了舆论的主流。共和党不遗余力地宣传也给民主党铺好了路，使后者违背竞选承诺的削减福利改革轻易获得了理论基础。但是，美国社保体系真的会“破产”吗？如果社保破产，将有什么后果呢？这就要从美国社保的本质说起。

　　当前美国社会保障体系(Social Security)是以1935年社保法案为基础的，30年代的大萧条使半数以上的美国老年人陷入贫困，他们毫无积蓄，养老金或退休金已经在股市崩盘中毁于一旦。为了保障他们的生存权利，迫切需要建立一种“用青壮年劳动力的钱养活无劳动能力者”的制度。自诞生伊始，美国社保基金就遭到许多非议，因为他实在有悖财产私有制的准则。有人说它本质上是社会主义，有人说它是“庞氏骗局”(编者注：一种拆东墙补西墙的骗术)。随着2010年，社保基金的支出金额超过了所得税收入(不含利息收入)，关于该体系的指责愈发激烈。

　　与社保基金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养老金体系(Pension)，即人们所熟悉的IRAs、401(k)等养老计划。养老金是完全符合财产私有制的一种基金，即“用自己年轻时攒下的钱养老”，账户中的钱始终属于自己。1990年代美国股市蒸蒸日上时，人们纷纷指责社保基金增值太慢(只能用于购买美国国债)，而养老金因其投资的灵活性受到追捧。当时社保体系的改革压力巨大，乃至克林顿总统于1997年开始同共和党人密谈，并试图说服民主党元老们对社保私有化让步。1998年，就在社保私有派即将向国会提交草案的前一周，爆发了莱温斯基事件，这次极可能成功的社保私有化“阴谋”随之搁浅。

　　虽然大批美国人开始将薪水存进养老金体系，但社保体系的作用依然不容忽视。2004年，2/3的已退休美国人的半数以上收入来自社保体系，而对于1/6的美国老人来说，社保基金是他们惟一的收入来源。随着金融危机爆发，大量养老金面临财政危机或资产大大缩水，社保基金的作用就更加突出了。

　　既然社保体系从本质上是一种“实进实出”(换言之“收入多少就花多少”)的制度，那么，“社保基金破产”确切指的是什么呢？

　　在社保基金的几十年历史中，一种特定的个人所得税——即“联邦保险税”(Federal Insurance Contributions Act tax ，FICA)是他最主要的收入来源，FICA的税率目前为12.4%，由雇主和员工各承担一半。由于劳动人口一直远远多于享受社保的退休人口，社保基金在绝大部分财年里都处于盈余状态，其盈余全部用来购买美国国债。事实上，社保基金对美国政府的财政平衡十分重要，是他为政府预算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现金流。例如2007年美国政府赤字为1620亿美元，但如果没有社保基金、或将社保基金从政府体系中分离，这个数字将是3440亿美元。

　　然而，这种情况在2010年发生了变化。从这一年开始，FICA收入将无法涵盖所有的社保支出。即便如此，因为社保基金的庞大本金可以带来巨额利息收入，这一年的社保体系依然是盈余状态。据官方数据，2011年社保基金总支出7360亿美元，总收入8050亿美元，有690亿美元的盈余。其中FICA的交税者为1.58亿人，社保体系受益者为5500万人，相当于每2.87个纳税人供养1名社保获益者。

　　依靠利息的滚动，社保基金到2021年之前仍可维持盈余。但如果保持现在的FICA税率和社保支出幅度，从2022年开始，社保体系的现金流将由正转负。综合美国人口的年龄结构进行估计，这种情况会持续到2086年。如何填补这半个多世纪的社保基金缺口，成为美国政府棘手的问题。

　　在很多人看来，社保基金区区几十年的缺口算不得什么大问题。美国智库预算与优先政策研究中心(CBPP，Center on Budget and Policy Priorities)报告指出，2012年到2086年这75年间，社保基金的缺口总共8.6万亿美元，只相当于小布什政府给最富有的2%美国人减税的总额。只需来一次“杀富济贫”，社保问题就迎刃而解。

　　然而，在尊重财产私有权的现代社会里，合法的“杀富济贫”并不容易。更多人提出的方案是提高FICA税率或降低社保基金的支出，而且行动开始得越早越好。在2009年，如果将税率增加到14.4%，或将社保支出减少13.3%，就能彻底解决社保基金缺口；但如果拖到2037年，这两个比率将分别为16%和24%。

　　如果政府与立法者就此事达成一致意见，上述方案也不难实现。退一步讲，如果两党在参众两院继续僵持，无法通过相关法案，社保基金也可以通过出售国债来筹措资金。只是那样社保基金还未破产，美国国债倒要率先崩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