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at strategy for currency war

　　文 / 方 明

　　自2005年7月汇改至2010年10月15日，人民币兑美元升值了24.6%，9月至10月15日升值了2.5%。尽管美国延期公布涉及人民币的汇率报告，但中国不应漠视美国可能因为汇率战给中国带来的威胁。

　　发达国家不佳的经济现状，令投资者不再青睐其资产，转而将资金投入包括亚洲在内的高收益市场。无论是在依赖出口的泰国和日本，还是增长迅猛的巴西和印尼，本币迅速升值在2010年10月已经成为多国政府关注的焦点，日本、巴西、韩国、泰国等国家先后入市干预外汇市场，抑制本币，形成了一波干预汇率的潮流。10月7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卡恩在接受法国《世界报》专访时表示，由于世界各国货币政策之间缺乏协调，他担心存在“发生货币战争”的可能。

　　如果货币战争真的爆发，对全球经济无疑是一场新的灾难。对于货币战争的危害，各国都有清醒的认识。但要议定长久的“停战协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国际货币体系霸权的争夺是国家战略

　　西欧国家的兴起，根源在于对金银这两种国际资本的掠夺。随着西欧列强控制了全球贸易网络，在国际贸易中充分利用了节约国际资本流动的金融技术，如汇票等，可以说是节约了国际资本，提高了国际资本使用的效率。

　　英国率先将英镑与黄金挂钩，推行了金本位制，全世界将英镑作为黄金等价物来对待，英国因此拥有了创造国际货币的能力。法、德、意、美、日、俄等国先后步入了金本位制，当货币发行量远大于黄金储备时，就创造了国际流通的国际货币。一战后推行的金汇兑本位制，实际上就是这种汇率体制的继续。

　　随着美国在“一战”后实力大增，开始充分利用对英国的债权，挑战英国霸权。在大萧条爆发后，先是英国在1931年脱离了金本位制，组成了英镑集团，最后发展成为英镑区，在集团内部推行了帝国特惠制和外汇储备池制度。

　　1933年，罗斯福就任总统后也推动了美元的贬值，并组成了黄金集团。随着“二战”的爆发，美国利用租借制度再度扩大了对英国的债权，并要求取消其帝国特惠制，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建立等形式，建立了美元与黄金挂钩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尽管其他央行可以以美元从美国兑换黄金，但美国国内黄金已经非货币化了。

　　1971年，尼克松总统取消了黄金兑换义务，要求其他央行持有美国的国债，从而推动了美元作为国际信用货币的发展。最终，通过一系列以邻为壑的汇率贬值，以及汇率的自由浮动，美元与黄金脱钩后，成为了纯粹的国际信用货币，从而确立了美元霸权。

　　始自货币战的汇率战仍未结束

　　当通行金银国际货币时，货币的重量和成色，以及不断地重铸，以及流通范围的限定，确定不同的金银比价，实际上就是一定上的汇率战。国际货币体系支配权的争夺，本身也时常体现为汇率战。英国和美国等国在各自货币霸权阶段，都肆意操纵过汇率，以达到自身的目的。

　　上个世纪以来，美国对汇率的操纵和发动的汇率战最为明显。不管是大萧条期间的英国和美国，以及其他国家货币的竞相贬值，还是上个世纪6070年代的美元贬值；20世纪80年代初的美元升值；1985年广场协议后日元和欧洲货币的升值；1996年开始的强势美元政策，以及2002年布什政府放任美元的贬值，这些事实上都是汇率战。

　　在这些战争中，美国大都有所斩获：上个世纪80年代初，美国加息和美元升值，导致拉美债务危机(拉美外债偿还负担增加，但出口的初级产品价格大幅下降)；1985年广场协议后日元的大幅升值导致日本股市和房地产泡沫的形成与破裂，日本深陷衰退和通缩之中难以自拔；同时还导致了19921993年欧洲货币危机；1996年始的强势美元政策导致了亚洲资金流向美国，亚洲金融风暴从而爆发，并影响到俄罗斯和巴西。

　　不过，美国并非在每次汇率战中都战无不胜，2002年开始的美元任意贬值的结果，就使美国金融泡沫膨胀并破裂，从而次贷危机引发了全球金融风暴，实际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2000年以来对人民币的压力就一直存在，这也是一种汇率战。

　　美国发动的汇率战缺乏号召力

　　美国想发动围绕中国人民币的汇率战，但美元自身的疲软、其他国家货币的高估，使其缺乏号召力。

　　在全球金融风暴爆发和后来爆发的一系列局部危机中，受避险因素的影响，美元几度反弹走强。但是，在美国定量宽松货币政策的支持下，尤其是最近试图再度扩大定量宽松货币政策，美元再度大幅贬值，其他货币大幅升值，新兴市场国家都面临着高通胀和泡沫化的风险。

　　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政府试图将舆论引向中国的人民币，声称人民币低估导致的全球失衡是全球目前最大的风险，显有掩耳盗铃之嫌，其号召力必然大打折扣。这也是为何美国在IMF会议上始终未能获得支持的重要原因，也是G20财长和央行行长声称不打汇率战的重要原因。见舆论对美国不利，其财长盖特纳不得已宣称不打汇率战。

　　事实上，美国对中国发动汇率战缺乏相应的基础。第一，与日本和其他欧洲国家不一样，中国具有独立的军事和国防基础，不需要美国的安全保护，美国不能以安全为由讹诈中国；第二，中国与美国的经济和金融具有很强的共生性，如中国拥有的美元外汇储备资产，以及中国对美国廉价产品的供应；第三，美国在全球反恐和伊朗、朝鲜等问题上仍然需要中国的合作。

　　要有提升中国国际金融实力的大战略

　　不过，中国也不应该漠视美国可能因为汇率战给中国带来的威胁。自2005年7月汇改至2010年10月15日，人民币兑美元升值了24.6%，9月至10月15日升值了2.5%。尽管美国延期公布涉及人民币的汇率报告，IMF改革中，中国的份额已升至第三，但中国并不能因此盲目乐观，认为此后不会再有汇率战，而是要认真地对待美国可能发动的汇率战和贸易战，以及其他相应的威胁。第一，中国应该充分防范美国为要挟中国而创造的区域危机，如南中国海问题、朝鲜问题和钓鱼岛问题；第二，中国应该充分防范美国对中国高科技产业和新兴产业发展的限制，如美国对中国清洁能源补贴的调查；第三，中国在大力发展汽车等产业时，一定要小心美国对原油、粮食等战略性资源的控制。

　　除了常规应对策略外，应该有提升中国国际金融实力的大战略，尤其要大力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在非常规应对策略上，中国可以从四个方面着手：第一，以目前国际货币体系以外的策略促进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如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和逐步可自由兑换，推动人民币成为关键货币，中国逐步成为关键货币国，从而使国际货币体系具有两种竞争的关键货币，对美元形成长期有效的制约，并在制约中加强合作。第二，充分利用外汇储备，大力走国际化开发金融合作的道路，推动中国企业和金融机构“走出去”，适度降低经常账户的盈余。中国可以50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资金扩展12家银行的资本金，并建立对外投资合作基金、担保基金和产业基金等，以推动与非洲、中亚和西亚、南亚、拉美等地区的合作。第三，促进人民币在局部区域一定额度范围内的可自由兑换和对内投资，以此为基础充分发挥人民币对外信贷和投资的功能，尤其是开发性金融合作的功能。如此，就国际资本总额而言，中国就不仅仅是拥有巨额的外汇储备，还拥有人民币这种国际货币。第四，中国应该始终保持人民币汇率的主导权，充分利用汇率的市场特性，促进汇率的波动，并总体保持人民币汇率的基本稳定。

　　(作者为中国银行高级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