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渎职了一段时间，于是迪拜创造了一个神话；上帝睡醒洗过脸，开始上班，迪拜的神殿便坍塌了

　　文/夕曦

　　2007年11月，内地的房地产大佬任志强到迪拜访问，被当地房地产市场欣欣向荣的景象所鼓舞——也难怪，最鼎盛时期，迪拜开工的塔吊，占全球的1/5。在考察了迪拜有关建筑和规划的方方面面之后，任志强得出了“迪拜的泡沫不会破”的结论，并公开发表在国内媒体上。任志强并不知道，他在迪拜走马观花的那一趟，看到的都只是其光鲜表皮而已，根本没有接触到所谓迪拜奇迹下的真实本质——用美丽的外表吸引人，内里却潜藏着各种危险。

　　作为迪拜神话建设者的灵魂人物，阿联酋迪拜酋长国的酋长谢赫穆罕默德·本·拉希德·阿勒马克图姆崇尚“第一”战略。他经常说：“谁会记得第二个登上月球表面的人是谁？第二名是没人记得住的，所以我们必须领先！”于是近年来迪拜疯狂投资，建设了很多地标性超大工程。但可惜的是，过度关注物质层面的第一而忽视了脚下的根基与软实力方面的构建，奇迹便只能建筑在流沙之上。一个插曲可以为这种说法做一个注脚：2008年10月金融危机在全球大部分地区肆虐之际，迪拜却公布了其最新的耗资380亿美元、包括一座近三分之二英里高的摩天大楼的超级建筑开发项目。当时迪拜世界旗下的Nakheel的首席执行官奥唐纳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市场基本面太强劲了，不会发生崩溃。随后，迪拜的住宅房地产价格暴跌了近50%，该工程也嘎然而止。2009年11月25日，迪拜世界爆出巨额财务危机。与之伴随的，是迪拜的一系列债务问题浮出水面。

　　在外人看来，迪拜可称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政府支付教育费，一直到取得博士学位；如果结婚，会免费得到一所房子；医疗也是免费的……迪拜政府把大把好处给了自己的公民，以至于迪拜人都评价，“迪拜人都变懒了，一群超重宝宝。我们这个摇篮式的国家为国民做得太多了。”

　　但在迪拜本地人光鲜的背后，是这个国度对建设迪拜的劳工、女佣等下层人士的漠视。为了带来足够的劳动力，在宣传中，迪拜总是被说成是天堂般的地方。等来了，工人们才发现，对于他们来讲，这里其实是个地狱——工作环境极差，权益难于维护。迪拜本地人现仅占迪拜人口的5%，迪拜泡沫破裂后，不少公司带着工人们的护照和薪酬消失了，留下了一地鸡毛。现今，大量破产的外籍人士藏身于沙丘、机场或他们的汽车里。此外，伴随着迪拜的同步发展的，还有环境的负担。这里海水的水质越来越糟糕，客人们开始看到漂浮在海上的未经处理的污水、避孕套和使用过的卫生巾，细菌数量多得难以统计。由于缺乏透明度，当地打击腐败的行为不但没有安抚投资者，反而令他们感到担心。投资者完全不信任当地的体系。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迪拜都很像一个爆发户。对于一个短短30年，便从18世纪进入21世纪，依靠信贷、生态毁坏、超负荷劳动，从沙漠之中建立起来的城市，迪拜在创造了神话和奇迹的同时，其制度、文化、环境等软件显然并没有同步发展起来。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高楼大厦显然支撑不起一个国家和经济体的真正未来，看不见的精神和文明才昭示着真正的竞争力，而这些，迪拜尚不具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