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月

　　“不要疯狂地迷恋我，我只是个传说”、“不要疯狂地迷恋我，你只是太寂寞”——用《三枪拍案惊奇》中小沈阳的这两句歌词，当作2009年文化生活的年度总结陈词最恰当不过。从年初的春晚，到岁末的贺岁档，小沈阳前后呼应，伴随着人们度过了喧闹、浮躁的2009年，他在电影里那两句高亢的歌词，也顺理成章成了年度最强音。

　　天知道张艺谋为什么会拍了部《三枪》，也只有天知道为什么张艺谋亲自写出的歌词，会石破天惊般成了网络流行语。这个结果最鲜明地传递出一个信息：张艺谋和日常走在大街上的任何一个俗人无异，无处不在的网络文化同样冲击着他的耳膜与视网膜。有人说小沈阳高声唱出的那两句歌词，其实就是张艺谋的心声，那个被神化的奥运会导演，其实只是个“传说”，你捧他、骂他、忍不住去电影院看他，全因自己“太寂寞”。

　　没有谁能说明白，第一个在魔兽贴吧说出“传说”和“寂寞”这两个词汇的人，和小沈阳、张艺谋有什么关系——这是一个奇怪而又奇妙的时代，世界上所有人表面上的分歧越来越多，他们变得如芒在背、斤斤计较，除了在拥挤的公共交通工具上不得不“拥抱”在一起，到了大街上会旋即用最快的速度分开。尽管如此，人与人之间却比农业时代、工业时代多了一种私密的联系，他们不再大声说话，开始通过一种叫做互联网的东西进行无声交谈，他们达成的愿望会无声地爆发，形成核能一般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感染和撼动每一个人。

　　树依然在茂盛地生长着，而草却以树生长的速度在追逐着天空，每一棵草都是世界的中心，且不会为树的荫蔽而放弃对阳光的索取——这样的感叹，可以处处找到呼应，在流行的“微博”里，往日高高在上、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明星开始尝试着说“人话”，那些对别人永远是“零关注”的明星，如同蓄在坝上的水，随时有溃堤的危险；那些为了不让垃圾焚烧场建在自家门口的人们，面带口罩有说有笑地在街上“有秩序地散着步”，“散步”结束的时候，地上甚至找不到碎纸屑，他们发出的声音，需要被尊重和倾听……

　　“传说”和“寂寞”是属于小人物的，这两个词不会因为被用高亢的声音唱出，而具备某种更形而上的意义，娱乐权势人物对这两个词的使用，也并不意味着他们真正了解了字面背后沟壑丛生的含义。“传说”和“寂寞”是一个动态密码，这个密码掌握在那些喜欢“围观”的人们手中，他们通过这种自创的文字游戏，对现实境况进行着戏谑，制造了一场话语狂欢的同时，也证实了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