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利华发现，燃烧的秸秆除了造成每年春季的“烟锁庐城”，还能成为洗衣粉工厂的燃料。

　　文｜CBN记者 陆琼琼

　　每年四五月份是合肥周边高速公路上的事故高发期，这却与当地农作物有关。

　　安徽以及相邻的河南都是中国的农业大省，每年收获的同时也会产生巨量的秸秆(每年7亿多吨)—这种农业废弃物的利用价值并不高，除了喂牲口和制造廉价板材外，往往就是被农民付之一炬。这样做的直接后果是造成了每年春季“烟锁庐城”的怪现象，周边高速由于能见度低，汽车相撞的事故屡屡发生。

　　屡禁不止的露天焚烧令当地政府非常头疼，但即使出台了罚款或补贴政策，也收效甚微。因为算上运输和人力成本，农民还是情愿把秸秆留在田里烧掉，对他们来说，地里至少还多了点草木灰。

　　可从今年6月开始，安徽1/10的秸秆将有更好的去处。联合利华合肥洗衣粉厂是全球范围内第一家运用秸秆燃料的洗衣粉工厂，该厂每年将消化2至2.5万吨生物秸秆以代替原来使用的天然气，每年可减少1.5万吨左右碳排放。

　　故事要从2006年说起。洗衣粉生产中有一个环节是喷粉工序，简单说就是使用锅炉烘干，这个行业传统上一直使用煤、重油或天然气作为燃料。联合利华合肥工厂用的是天然气，但是两三年前国际石油价格飞速上涨，工厂考虑改用行业内最常用的喷煤粉技术，煤的价格比天然气低一半。并且设想将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硫”回收成漂白剂，多余的碳排放由植树来中和。该项目很快得到了当地环保局的批准，却不料被自己公司的英国总部“枪毙”了。

　　合肥工厂每年生产洗衣粉20至30万吨，如果使用煤作燃料，一年将增加好几千吨碳排放。公司内部规定，所有新项目都必须可持续发展，并以不增加碳排放为前提。联合利华是家严格按“指标”管理的公司，在原材料和能源使用的指标方面也是锱铢必较。

　　于是，这个项目只能从头再来。合肥工厂转而设想取消洗衣粉的喷粉阶段，把生产洗衣粉改成生产洗衣液，但是这就改变了包装等流程，算下来成本太高。

　　使用生物质燃料的方案被提上案头。

　　烧秸秆一直是安徽各地政府的“心头大患”，联合利华大中华区副总裁曾锡文与合肥政府和环保局沟通协调后，双方一拍即合。当使用生物质燃料的计划书送到英国的时候，总部马上就批准了—这个项目不仅控制了碳排放，预计回收成本也只需两年时间。

　　秸秆的燃烧效率高，转化率高，热值也高，但是使用不当就是漫天烟雾，如何无污染地燃烧是个技术难题。

　　这个项目由公司的S.H.E(安全/健康/环保)部门负责，刚开始的时候，研发团队考虑把秸秆与煤混用，经过实验发现，加工后的秸秆完全可以独立使用。两年来技术已日趋成熟，投入的研发费用也超过了700万元。

　　6月22日，联合利华生物质(秸秆)燃炉正式启用。燃炉的工作原理是将稻草、玉米秸秆、花生壳及油菜秸秆等压缩成生物燃料，通过空气炉接近100%燃烧，燃尽后的炉渣可用作建筑材料。所用水作为热空气加热器冷却用水排出后可循环使用或者作为洗衣粉配料使用，真正实现“零排放”。这在全球洗衣粉生产中也是第一次。

　　据估算，使用生物质燃料的热值能达到天然气的60%，相对天然气而言，能源成本可节省50%。联合利华斯里兰卡以及印度公司已从中国区取经，准备进口设备和技术应用到该国的洗衣粉生产中，斯里兰卡工厂预计能减少三千多吨碳排，而印度燃烧的甘蔗秸秆由于含糖量高，热值将能达到更高。

　　秸秆燃炉的使用甚至也为锅炉厂老板开辟了一条新财路。合肥工厂花费五六百万元购买的新锅炉是与锅炉厂杭州美宝炉窑工程有限公司沟通后，在喷煤粉锅炉的基础上调整改进的，也就是说，传统锅炉只要稍加改进就能成为烧秸秆燃料的新产品，这给了锅炉厂新的灵感。拉美等讲求环保理念的国家一直是该锅炉厂想进军的市场，“这下有门了！”总经理童永清称。

　　虽然还有些小麻烦，比如投放的料过于粘稠，但总体来说把秸秆作为燃料的技术已基本不是问题。而真正的难度在于：秸秆是季节性的，以安徽为例，一年只种两季庄稼，旺季时秸秆过剩，没有地方存储，而淡季却压根没有了燃料来源，要是从外地引进，运输成本又相当高。另一方面，农产品不同于工业产品，秸秆的回收同样具有非常不确定的因素，包括价格和来源。

　　曾锡文明白，要想获得充足的秸秆原材料，联合利华需要加强与当地农委、乡镇合作，提高农民积极性。现在，公司向供应商提供技术，把秸秆就地加工成燃料块，每天向合肥工厂运输80吨。

　　安徽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孙金龙已多次召开秸秆综合利用座谈会，希望各乡镇组织农民和供应商，统一回收秸秆，统一制成生物质燃料后提供给企业。如果各方能结成利益共同体，就不怕农民没有积极性。

　　不过，由于目前“喷煤粉”是洗衣粉行业中最成熟的技术，而且煤既便宜，使用又方便，行业内暂无其他企业寻求更环保的替代物。

　　在曾看来，只有千家万户都减少碳排放才能真正改善中国的生态环境。“联合利华并没有申请生物质燃料的专利，这项技术向公司内外完全开放，只要有兴趣来工厂参观，我们都会详细介绍。”曾锡文说。接下来，公司在中国新建的洗衣粉工厂和贴牌厂商都将使用生物质燃料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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