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卡员的故事
张天的故事是中国商业银行淘金信用卡市场的一个缩影。
文｜CBN记者 黄运涛
180，张天在一个灰皮的小本儿上记下这个数字，不免有些失望。
时值2008年9月，招商银行北京分行的发卡员张天正在计算这个月一共发了多少张信用卡。不满意的原因是没能实现自己定下的200张的目标。况且他还听说，有同事单月的发卡量超过了300张。
张的底薪是每月1600元。拿到这笔钱的前提是，每月要发够60张信用卡。每少发一张，就从底薪中扣15元。招行还制定了详尽的奖励机制：月发卡满60张，每张奖励7元钱；60至79张，每张8元；80至119张，每张13元；120至160张，每张18元。
张天曾和一个同事搭伴，以300元/天的价格在北大校园租了一个摊位。新生只要拿着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就能申请招行的学生信用卡。本科生、研究生和博士生的透支额度分别为3000、5000和8000元。三天下来，张天和同事收到100多份申请。张天还先后去了华北电力大学、北京城市学院和中国政法大学。不过，收获都不如北大多。
或许也是意识到发学生卡太容易了，招行对它的奖励也“刻薄”得多：学生卡120张以下，2张算1张发卡量。张天这个月虽然发卡多，也才拿到了3000多元的薪水。
不过，做了一年多的发卡员，张天对自己的职业选择仍自信满满，“只要够勤快，就能赚到钱。”
过了10月后，张天就很少再去校园了，转而频繁出没于商场、写字楼和繁华路段。在崇文门新世界商场和顺义西单商场里支个办卡的桌子，一天要向商场交200至300元的场租费。不过，类似的投资并不一定总能带来回报。张天曾花了250元在嘉豪国际大厦大堂摆了个摊，一天下来，只有几个人来办卡。
为了省钱，张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距商场、写字楼百米距离的街边摆“野摊”。那里虽然人流量要少一些，但不用向谁交费。唯一头痛的是，城管会时不时来轰他。
张天是天意小商品批发市场的常客，他每隔一两个月都要采购一批杯子、毛绒玩具之类的礼品，这通常要花去他三五百元。张天认为这笔投资是必须的，切身的经历一再验证，办卡送礼对招徕客户仍大有市场。
由于在过去一年信用卡坏账的明显攀升，进入2009年，招行一改之前大肆扩张的作风，刻意放缓了发卡速度。张天感到，发卡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张天也开始承担着一部分风险把控的任务。如果自己发出去的卡不足半年就被客户注销，业务员要被扣钱：销卡达到10张，扣100元；达到20张，扣300元。客户冒用他人身份证办卡，经手的发卡员将被记过，甚至开除。为了避开风险，他更愿意在事业单位、政府机关和上市公司的职员中寻找客户。
招行仅上海一个信用卡中心就有员工5625人。这家公司对信用卡的投入从人力上可窥见一斑。
不过，像张天这样的发卡员并非招行的正式员工。张天是跟北京一家人力资源公司签的协议，然后被“劳务派谴”到招行。在北京，像张天这样的招行发卡员还有400人左右，他们被编为20个组，最多产的小组一个月能发出近2000张信用卡。
和张天一同进招行的同事，半年多时间里已经走得所剩无几。不少人去了别家银行继续做着发卡的工作。新东家对发卡员的奖金方案比招行更有吸引力。兴业银行对一张卡的最高提成超过100元。而在招行，30元已是上限。
因为嫌提成低“影响赚钱速度”，张天在今年春节后也离开了招行去了另一家中型商业银行。临走前最后一星期，他还发了近50张卡。
(文中“张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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