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危机是制约俄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之一。过去10年的“人口红利”现已耗尽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　　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 刘思瑞

　　尽管80多年没有打过大仗，但当前俄罗斯人口状况仍然像处于战争状态。现人口为1.42亿，每年减少70万，到2050年可能减至不到1亿。俄死亡率为发达国家的2倍，男性预期寿命仅为60岁，属于世界最低水平国家之列，与19世纪末的情况基本相同。

　　回光返照的人口反弹

　　俄罗斯前总统普京在2000年的国情咨文中提到“如果人口下降趋势继续发展，国家生存将受到威胁”。6年后他提出提高儿童抚养金和奖励第二胎的措施，生育率开始回升，死亡人数下降。普京为之一振，预言“3至4年后俄人口数量将稳定下来”。

　　但俄著名人口学家维什涅夫斯基认为，仅仅1年出生人口的增加不会扭转下降的趋势。人们为了得到奖金，可能提前生育，但这不等于多生。因此，将人口增至1.45亿的目标无望实现。

　　最近人口略有上升的主要原因，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生育率提高的结果，那代人已到了生育期。但是下一代生育年龄的人口要少得多。与此同时，很可能死亡率上升，因为他们这一代比战争中出生的人更多地进入生命晚期。

　　城市之间的“黑洞”

　　人口危机是制约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之一。虽然在过去10年中年龄结构有利于享有“人口红利”，但这种“红利”现已耗尽。适龄工作人口每年减少100万人。今后7年，将减少800万人，到2025年，现有的9000万劳动力将减少1800万～1900万。

　　人口萎缩的危险性在于国家丧失力量。前苏联为开发庞大不毛之地，曾试图向那里移民，但了无成效。现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大片土地，由于居民向俄中部迁移，人口更加稀少。

　　远东的人口密度仅为每平方公里1.1人，而该地区同中国接壤的另一边，人口密度是它的近140倍。莫斯科以西250公里的斯摩棱斯克农村人口已下降到1962年的1/3，其中的1/3是来自塔吉克的移民。那里有的村子只剩下2～3人。有的村庄以前有500名学生，2008年只有1名报名入学。

　　俄农业专家纳菲多娃将这些地区称之为“俄罗斯的黑洞”。在俄罗斯的欧洲部分，“黑洞”已占到陆地的1/3。城市化已将村民吸引到大城市和俄东部和北部的大工业区。

　　生活活跃的群体都集中在大城市周边35～40公里半径的范围之内。俄10万人口以上的城市只有168座。城市平均距离是185公里。这意味着城市之间100公里的地区是社会与经济的荒漠地区。农村人口愈来愈少，那里大部分住宅不能供水、供气。

　　冷战的遗产

　　俄人口下降可追溯到上个世纪60年代中期，当时生育率就已经低于人口置换水平。1964年即“后斯大林解冻”以后数年，男性预期寿命是65.1岁，仅略低于西方。但是到了1980年，此差距已扩大到8年以上，现在为15年。维氏认为，人民健康问题部分是冷战的遗产。其次生活方式不当往往导致死亡，疾病的爆发和环境污染威胁人类生存。但是前苏联没有像西方那样不断加强卫生保健系统，而是把大量资金投入到军备竞赛。如果与西方的预期寿命保持同步，它在1966～2000年之间将增加人口10%。

　　前苏联用于卫生保健的经费不到美国的1/4，它的精英分子都能得到精心的照顾，但平民百姓却无此福分。关键在于俄家长式的领导体制适于抗击传染病与流行病，而不善于教育人民如何加强自身的保健。名义上国家保证治病全部免费，但半数病人必须向医生送礼、塞红包，另一半只好放弃必要的治疗。

　　提高卫生保健费属于俄“国家项目”，2007年比上年提高1倍，为1430亿卢布(58亿美元)，仍然低于西方的标准。但更主要的问题是经费使用不当，从而造成不公正的影响。

　　帮凶：酒精与艾滋病

　　俄罗斯国民性格中有一种强烈的“自我毁灭”的气质，那就是狂饮已成为最普遍的自杀方式之一。作为男士嗜好的杯中物也已成为女士生活之钟爱。俄精神病研究所资深研究员涅姆特索夫指出，俄死亡率升高同酒精消费有明显的关系。戈尔巴乔夫在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发起的短期反酒精运动，延长了预期寿命3年。但不久后酗酒之风重起，涅姆特索夫估计，俄30%的男性死亡和17%的女性死亡都是直接或间接地由于贪杯造成的。

　　俄人均年消费纯酒精15.2升，超过健康人容许量的1倍。问题不仅在于酒量多少，更在于饮用何种酒。畅销的烈性酒2/3是私人非法酿造的。由于逃税、价格低廉，1瓶低价伏特加价格仅相当于2罐啤酒或2升牛奶。1990～2005年之间，食品价格增幅是伏特加增幅的4倍。

　　艾滋病扩散也提高了死亡率。艾滋病感染者的官方数据为43万人，居欧洲之首，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实际数字可能是它的2倍。许多感染者在30岁以下，其中2/3是瘾君子。2007年死于艾滋病的有2.4万人。

　　越缺人 越排外？

　　俄国GDP的8%是由移民贡献的。大部分到俄打工的低技能移民来自中亚，俄东部主要移民是中国人。移民确切数据很难确定，因为大部分移民是非法到俄的。他们不能申请工作许可证，一切听从雇主支配。雇主往往先没收他们的护照，有时拒付工资。由于需要警官配合，帮凶者大发横财。

　　近来俄对移民的法规比较通融，他们可以申请工作许可证。但是移民为了逃税，宁愿放弃申请，申请者只占移民的1/4。俄法律规定移民限额为200万人，实际数字估计是它的5倍。

　　许多移民最担心的是落到警察或排外的光头党分子手中。因为移民工资便宜，能在恶劣条件下劳动，雇主宁愿雇用非法移民，而不要当地工人。但是公众却往往把怒气撒在移民身上。过去数年极端主义的反移民组织不断得到公众的支持。一半以上的俄公众拥护“俄罗斯人民的俄罗斯”的排外口号。有40%的俄民众对来自中亚和阿塞拜疆的移民感到“愤怒、厌恶或恐惧”。对移民仇恨犯罪案件正在增加。普京总理最近敦促俄媒体要防止俄民众排外情绪的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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