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榨非理性果实中的理性果汁

　　2006年07月14日 19:40 作者：王吉舟

　　最近，以Web2.0为技术基础的新一代中国互联网站的投资热络景象，令人叹为观止。一个刚刚盈利的小网站，凭借一本克隆自美国同行的商业计划书，然后找来国际市场调查公司对点击率和用户数量进行一次估量，数千万美元的投资就开始在门外涌动。无论如何，这似乎不是人们理解中的投资圈理性的行为。

　　可是，说投资圈是个充斥傻瓜的世界，似乎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既然投资圈没有傻瓜，那么，看似非理性的疯狂投资行为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必然规律呢？

　　笔者在与几位圈内同僚谈论此事时，曾经探讨过这种闪耀在投资圈的、似乎是永恒的非理性光芒。那就是：投资与资本的天然属性，是一种建立在非理性基础上的试图回归理性行为。

　　这话说白了怎么讲？自从我们脱离了石刀换兽皮的原始易物贸易，发明了钱币和开始储蓄之后，我们人类的经济行为，就在基础上超越了理性。原因看似很简单：无论是中国人和

罗马人喜欢的大块金银，还是非洲人喜欢的精美贝壳，抑或是美洲人喜欢的彩色玻璃，这些所谓的财富积累，其实都没有任何实际使用价值。但是我们似乎从不介意这个根本上的财富证伪问题。相反，几千年来我们在此基础上叠屋架构，把非理性基础上的财富大厦越造越高，到了金融市场高度发达的今天，终于登峰造极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对财富基础真实性的集体无意识忽视，确实使我们的生产力飞跃，使我们的文明得以摆脱愚昧，开始进步。

　　一代代的智者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但是结果只能是麻木地默认。因为如果坚持理性的彻底回归，将使人类社会的进化出现退步。

　　我们中国有个寓言故事，能形象化地说明，我们早就开始思考财富和储蓄的理性与非理性矛盾。寓言大意说的是，有个老地主贪图财富，把财富都以金块的形式贮存起来，结果洪水到来的时候，他带着金子跑到屋顶上，而贫穷的邻居没有金子，只能带着南瓜跑到屋顶上。地主很快发现，洪水中的金子换不到农民存储的南瓜，最后他惨遭饿死。

　　这个寓言试图告诫小朋友们：绝对理性的财富存储方式是南瓜。

　　但是，没有哪个小朋友长大后真的把南瓜作为财富的储存手段。原因很简单，南瓜意味着文明倒退和效率低下。以南瓜为财富存储手段的年代，在新石器时代就结束了。虽然洪水来临时，南瓜确实会涨价，但是，地球的环境是如此的温和，使洪水成为极其偶然的现象，以至于我们几乎在有生之年不用去考虑它。

　　温和的地球环境，使人类有可能在不考虑危机的前提下，发明和推广不具备真实价值的钱币与建立其上的金融产品，积累文明进步的财富成果。而人类大脑中的洪水末日记忆，又使我们隐约觉得危险——这种建立在钱币基础上的现代金融体系，其根本是非理性的。

　　因此，在这个层面上思考人类投资的本质，更像是一个哲学命题，也可以超越投资圈的名词陷阱，更加直接地理解许多投资行为。

　　美国作为今天的地球上财富最密集的地区，其投资的多元化与试图回归理性化最为明显。换句话说，美国就是大洪水没来之前的那个老地主，几乎全世界的金子都在他家。他感觉到幸福的同时，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不安全。为什么感觉不安全？似乎没有人对此感兴趣，大家感兴趣的是，怎么把金子利用起来，使今后的感觉变得更加安全和更加幸福。

　　看到这个本质，就能理解今天的美国投资圈为什么同时向两个极端发展着投资疯狂。

　　一个极端是，一群极度迷信科技和现代技术能改变未来的美国人，疯狂地投资信息、互联网和新

能源行业。中国Web2.0的网站老总们是这种疯狂的最大受益者。

　　另一个极端是，另一群不相信科技和信息技术能最终拯救人类的美国人，真的开始储存南瓜。从2005年起，美国的食品、种植、农场投资也进入疯狂阶段，并且，现在他们开始来中国，寻找比较大的食品、种植企业，以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热情和价格进行投资。

　　如果用一句话总结我们投资圈的这类行为，似乎就是：我们总是试图在非理性的果实中压榨出理性的果汁。这个行为，乍看起来，似乎就是疯狂和愚蠢的代名词。但是，如果我们加以认真思考，这种行为，其实是我们人类的唯一选择——只要大洪水还没有来临，我们就必然世世代代一直压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