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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纵横

黄金一代的理想主义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09日 03:09 财经时报

  本报记者 刘恒涛

  编者按 无论对八十年代理想主义精神单方面的、情绪化的夸大,或者是有意无意遗忘它,都不能够对处在这一时期中国人的心灵变化过程,产生完整的认知。在经历了一个急速膨胀的社会经济转型期之后,由个人到整体的文化思考,也许都需要进行一种心理上的调整和认识上的嬗变,这时,八十年代的理想主义精神也就超越出怀旧与感伤的范畴,而由此显示出更多积极的意义

  80年代的青年艺术家已成为社会“中坚力量”。这些被称为“黄金一代”的艺术精英正影响着越来越多的人。80年代理想主义和精神价值被重新提及与这不无关系。

  对比80年代“黄金一代”的日常生活和时下生活方式的变化,更能体现出它的现实意义。

  阿城会客创一天下十六次面条的纪录

  在《三联生活周刊》主编朱伟的印象里,他第一次见阿城是1984年初冬的一个傍晚。

  朱伟说:“阿城穿着他的蓝色中式棉袄和牛仔裤,领扣结得紧紧的,露出一截长长的脖子。屋里一盏用自制的特大灯罩遮着的灯,阿城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脸是那种很疲倦的菜色,手指则是被香烟熏得很焦黄的样子。”

  “居然我们六九届也有人写了,写我们在TMD田埂上瞎走。"陈丹青说,那时候想不到什么文学不文学,人们渴望自己的经历被写出来,变成文字。”在华尔街市政厅一带的路边,陈丹青拿出阿城给他写的那两页小说,王安忆就站在路边看……   看完《六九届初中生》,陈丹青给王安忆回信说,这不是长篇小说,只是一个写得很长的小说,因为没有结构。十年后小说再版,王安忆把这封信附在书后面,还做了说明:“现在大家都不谈艺术了,八十年代我们真是在那里互相很诚恳地谈小说,所以要把信附在后面。”陈丹青已经忘记了自己说的内容,王安忆把信复印了给他寄到美国。“我看了真害臊。”陈丹青说。   十年后,王朔也去了美国。他亲眼看见阿城在美国自己组装老爷汽车,“到店里买本书,弄一堆零件,在他们家楼下,一块块装上,自个喷漆,红色敞篷,阿城坐在里面端着一烟斗,跟大仙似的。”   王朔住洛杉矶时,周末经常去阿城那个小圈子的聚会玩,听他神侃。各地风土人情,没他不懂的,什么左道偏门都知道,有鼻子有眼儿,诙谐得一塌糊涂,那真是把人听得能笑的摔一边去,极其增智益寿。我还问过聚会中一人,他老这么说有重复的么,那人说,她听了十年了,没一夜说得重样儿的。   当然,这都是90年代的事情了。   王朔“陌生女人”情结绵延二十年   1979年,在北京大院长大的导演叶京刚刚从部队退伍。“那时候刚刚开始高考,很多人都想上大学,我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叶京说,其实他那个时候在部队表现很好,完全有更好的发展,但是受到了高考热的冲击,他想离开部队考大学。当时部队为了留他,还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那时候的大学文凭是一个人社会地位的象征。”叶京告诉记者,王朔也是受了这个观念影响,从青岛退伍回到位于青年政治学院附近的家里。   共产党员的政治面貌、部队表现良好,凭着这些优厚的条件,叶京成了海淀区政府部门的一名干部。而王朔,被分配到铁塔寺药店做了一名采购员。“那个时候北京晚报有个‘一分钟小说’栏目,我经常投稿给他们。”王朔一直在向《啄木鸟》杂志社投稿。叶京说,王朔早在部队快退伍看仓库的时候,就写了一篇《等待》,发在当时的《解放军文艺》,当时还是很不错的,“现在再看看那小说,完全就是个小学作文。”   1980年,叶京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当时还叫北京师范学院”。叶京坐在大教室里,怎么也不习惯,一年后他退了学。   “那时候我们爱吃涮羊肉,天天凑一块吃涮羊肉。”叶京和王朔凑到一起就讨论文学,“当时大家都炫耀谁背的唐诗多,谁知道的中外名著多,没想到多年后成了我们的资本。”他们那个时候都喜欢茨威格的小说,“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我们都特别喜欢。”叶京说,他没想到王朔能记这么久,多年还不能释怀,鼓动徐静蕾拍了这部电影。   1983年,叶京辞职。作为一个国家干部,从国家单位辞职,在当时成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接下来王朔也从药店辞职。辞职后,叶京在五颗松开了一家饭馆:天府酒家。王朔挂名,“因为那个时候开饭馆要有三个法人代表,而且都要无业,王朔很符合。”叶京说,那时候开个体饭馆在当时是被很多人不齿的事情,只有待业青年才干这个。父亲有很长时间都不敢和老同事提自己的儿子,“怕丢人”。   叶京忙着开饭馆,王朔在家写小说。他家住在西三环,离叶京饭馆很近,没事了就晃荡过来,一起吃饭聊天。王朔还常常把《啄木鸟》杂志社的编辑们请过来吃饭,拉拢感情。他的《一般是海水一般是火焰》、《浮出海面》就是那个时候发表的。叶京说,王朔那个时候有点像后来的冯小刚,那种类型的小说属于旁门左道,刘心武、张承志等人的伤痕文学才是主流。“王朔是慢慢积累出来的人气,后来有影视才慢慢扩大了他的影响。”   而那个时候的冯小刚,据叶京回忆,好像是还在一个建筑公司做工人。“据说是87年,冯小刚和郑小龙的孩子出生,两个人正好在外面等的时候认识了。”冯由此才慢慢进入了北京电视制作中心。   “文革的时候大家对社会主导的方向深信不疑,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大家都有点丧失方向,都很迷茫。”   叶京承认,八十年代是最有活力最具变化的一个年代,尽管物质匮乏,但人人都拥有精神活力,可谓是一个“黄金年代”。

  那一年阿城已经35岁,还在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世界图书》编辑部当“以工代干”的美术编辑,业余时间为《今天》画插画。他的《棋王》刚刚发表,因为迥异于梁晓声的“暴风雨”和张承志的沉重,在文坛引起了轰动。

  阿城称那部小说只花了三五天的时间,很多人都不信。那时他总戴着一副深度大眼镜,诗人芒克说他“瘦得活像一只大螳螂”。

  阿城供职的那个地方从此变得热闹起来。给高行健的《野人》塑面具的尹光中吃喝都在那里,晚上不回家,就在地上“脏脏地卷着一团”睡觉。两人常常切磋烧陶,尹光中的大嗓门一亮,阿城戴得很松的眼镜就往鼻梁下滑。

  南京画《金瓶梅》人物的朱新建也成了阿城形影不离的酒肉朋友。朱新建是读了《棋王》才远途来北京找阿城的,两人迅速成了一对酒肉朋友。阿城天天请朱新建下馆子,朱新建在阿城案上作画,阿城就站在一旁看。朱新建画一张,阿城说声不好,朱新建就揉掉;阿城说声好,朱新建就扔给阿城。两人混了十几天,朱新建临走,阿城表示要送他些什么。朱新建在屋里翻找一遍,指指一个古砚说,就这玩意还有点意思。阿城就说:拿去吧。

  随后阿城就辞职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不想当班爷”了。搞了个“东方造型艺术中心”。成员一开始只有两个:他和栗宪庭。

  诗人芒克因为办《今天》莫名其妙被工厂开除,托关系在一家医院看大门,一天给一块钱。阿城就把他也拉进来了,成员变成了三个。

  他们干的第一件事是去贵阳接来四位画家,有尹光中,田世信,王平,刘墉和他们的作品,在北海公园办了个“四人作品展”。“不想没两天便被有关部门给查封了”。芒克回忆说。

  第二件事是阿城和芒克跑到河北省的一个土县城,要在那里办一个窑厂,准备烧制一些自己捏的艺术陶瓷。县城接待他们的是那里的几个头头。事儿还没谈呢便先开吃开喝。阿城当时的酒量大得惊人,一整瓶老白干全倒进一个大缸子里,菜没吃两口酒已喝干净了。“那帮地头蛇被阿城这个活像泡在酒里的大人参给吓着了,个个眼珠子睁得溜圆。我心想他们一定在想:这家伙是人吗?”芒克回忆这场景时还唏嘘不已。

  这事也没谈成。1986年,阿城去了美国。

  “一是因为那里人少好混,还因为在北京呆不下去了。”阿城说当时,各地来找他的人太多,因为招待朋友,他曾创下一天下十六次面条的纪录。他的关系在街道,居委会的老太还不让他关门,怕他在里面做什么坏事。

  王安忆那时候我们很诚恳地谈小说

  “一听阿城来美国,我高兴坏了,去肯尼迪机场去接他。”画家陈丹青说,“阿城一见我就说,刚才见了一个美国警察,太胖了,肚子一顶纽扣就绷丢了。”在陈丹青的寓所里,阿城住了半年,他们一起看博物馆,在马路边吃冰激凌。侯孝贤和台湾影评人焦雄屏也常常去陈丹青的寓所去看阿城。

  1982年去美国之后,陈丹青和国内很多人都保持着联系。他在那里写的第一封信就是给阿城的。他写到飞机降落时看到的美国印象,写到在卡内基厅看帕尔曼小提琴演奏的印象,阿城那时候迷帕尔曼,让他“务必详细说说”。阿城也把国内的消息告诉陈丹青,告诉他,“又出来一个莫言”,并且把《透明的红萝卜》寄给陈丹青,“我一看,爷爷、奶奶、八路军……一页都看不下去。”陈丹青说,阿城随后回信说,唉,以后不敢给你推荐作品啦!

  阿城也把自己的小说给陈丹青看,“是用圆珠笔写在分行分格的纸上,全是原稿。”1983年,王安忆去美国,送给陈丹青译本自己写的小说:《六九届初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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