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红舞鞋的老板

　　文|本刊记者 吴仕逵

　　解放身体

　　解放身体也要付出成本，可可·香奈儿喜欢跳舞，但不到几个月，就终止了刻板的训练，她不喜欢中规中矩。

　　舞蹈家卡拉玛姐妹来华表演，冰心如同一个婴儿，看到了朝阳下一朵耀眼的红莲、森林中一只旋舞的孔雀。她想叫出心中的惊喜，但除了咿哑之外，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印度人跳舞为的是超越身体的界限，进入神的境界。电影不管什么题材一半是舞蹈，你觉得多余，他觉得还不够。现场看自然是勾魂的。

　　壁画告诉我们，舞蹈同人类一样古老。蔡元培说跳舞是最早的美术，虽野蛮人亦皆乐此不疲，为生命而舞。英国哲学家科林伍德对舞蹈的评价最高，说舞蹈是一切语言之母，后来的尼采也声称他的文体是一种舞蹈。如此说来，不懂舞蹈还能写出好文章吗？

　　作家张爱玲小时候，后妈常带她到天津有名的“起士林”去看跳舞，那里有奶油蛋糕可吃，在她眼里，交际舞总有些绵软。她后来说中国女人的腰与屁股生得特别低，背影望过去，站着也像坐着。那跳起舞来，自然不怎么美。但就在《理想中的理想村》一文中，她的理想就是建在小山顶上的一所精致的跳舞厅。

　　难怪她的小说写的温婉细腻，但张爱玲爱得还不够彻底。法国人可可·香奈儿是个活泼好动的人，在领军时尚潮流之前，她的理想是做半个邓肯。她在巴黎观看了伊莎朵拉·邓肯的表演，于是在她注满咖啡般的身体里流淌着新的梦想：跳舞。她请了一名舞蹈家当老师，但不到几个月，就终止了刻板的训练，她不喜欢中规中矩。

　　香奈儿的时装是对身体的解放，好的舞蹈更是。文明有对身体压抑的一面，妇女缠足，自然足不出户。而足是一切舞蹈的基础，跳舞的脚三寸可不够。身体的禁锢很多，解放是一个人一生的关键词。乱世佳人斯嘉丽的丈夫刚刚血染沙场，她披着黑纱也要跳舞，巴特勒船长请她跳，出天价算什么，募捐不过是个机遇，丧服下是她渴求爆发的身躯。

　　技不压身

　　当地的跳舞皇后通常会请总裁们跳开场舞，可是你竟然不会跳，只会说，我不会跳舞，只会赚钱。行吗？

　　跳舞是商人必备的技能，柏拉图在他最后一篇文章《法律》中说：“良好教育的内容就在于知道如何唱得好和舞得好。”美国地产大鳄亚里克斯·斯潘诺斯的父亲便是柏拉图的信徒。

　　其实他很穷，也很严厉，但让孩子们学舞。听说旧金山有位很有天分的踢踏舞教练，就每个星期六带孩子们去城里上课。回家后，他们在厨房里练习踢踏舞，地板上踩出很多印记，妈妈擦地板也从没有抱怨过。他们在旧金山剧院表演踢踏舞，受到追捧。16岁的时候，斯潘诺斯很受女孩青睐，尽管他长得并不英俊。但他走到哪里，都有一批男孩跟着，因为只要有斯潘诺斯的地方，就会有漂亮的女孩，这也是领袖的魅力。

　　神的孩子都跳舞，大英雄不只会中国式枯坐不动的娱乐。在公司大会上，郭台铭和林志玲一段热舞，让人大开眼界。两人都有多年的底子，并非花拳绣腿。尽管惹出一堆绯闻，但难说这就是公司的公关术。在商言商，请明星代言，得花多少冤枉钱？英雄莫问出处，郭台铭出身贫寒，但依赖真功夫征服了世界。他手腕上的念珠，据说从成吉思汗庙中所得。

　　歌尽桃花扇底风，舞低杨柳楼心月，比郭大侠更爱跳舞的是混血的何鸿，在澳门从年轻一直跳到老年，他的几房太太舞功都不错。当年黎婉华带何鸿进入社交圈，以舞功崭露头角，那是他发迹的开始。舞蹈之美转瞬即逝，这反而就是它的魅力，舞迷一旦穿上红舞鞋就会不停地跳下去。

　　脚的恋爱

　　人类的感情达到语言不足于表达的程度，舞蹈就会大大奏效，作为人类感情顶峰的喊叫，也已显得不够，于是，喊叫被动作所取代。

　　奥纳西斯很感谢威尼斯的舞会，船王在那里第一次见到歌剧女神玛丽亚·卡拉斯。卡拉斯有克娄巴特拉式的眼睛，黑头发，富于雕塑感的嘴巴，她在舞台上的表演和对人物的理解超凡脱俗。奥纳西斯并不喜欢歌剧，据说看演出时睡着过，但卡拉斯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入船王的怀抱：“他不仅是我生活的全部，也是我生命的源泉。”那时，奥纳西斯已经60岁，卡拉斯37岁。

　　关于舞蹈的粘性，诺维尔这样描述：人类的感情达到语言不足于表达的程度，舞蹈就会大大奏效，作为人类感情顶峰的喊叫，也已显得不够，于是，喊叫被动作所取代。舞之美，是人之美，它所假之物并不是声、色、字、词，而是有温度和灵性的人。舞蹈中的男女，是最美的，手心相握，脚步相随，两人是否般配和谐，一舞便知。

　　亨利·福特终生收藏着一张舞票。在1885年新年舞会上，感情迟钝的福特终于一见钟情，爱上克拉拉。舞会后，克拉拉告诉母亲，她觉得福特与众不同，而福特也告诉妹妹，和克拉拉相处半小时，他觉得她就是他的情人。情人节到了，福特送了一块自己亲手制作的手表给克拉拉。两年后克拉拉生日那天，他们喜结良缘。

　　舞蹈中男女互为催化。商海沉浮的身体，最容易老化，江苏一总裁坦诚最累的时候，连尿都撒不出来，器官生锈。靠什么把一个活人和赚钱的机器、利润的奴隶区别开来？旋转和节律。舞蹈帮助总裁们重新认识身体的意义。蔼理斯说：“如果我们对舞蹈的艺术漠然视之，那么我们不仅无法了解肉体生命的至高表征，并且也无法了解精神生命的至高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