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金光风

　　计划不如变化。原定10月1日接替何晶就任淡马锡总裁的顾之博在任期即将到来之际却与东家失之交臂。关于这次“意外变故”众说纷纭。据淡马锡方面提供的信息，双方开始交接工作4个月后，淡马锡董事会和顾之博在部分战略问题上难以达成统一，最终导致分道扬镳。这意味着淡马锡试图通过引进高管淡化作为新加坡最大国有企业形象的尝试遭遇挫折。

　　这次合作失败也反映了在国有体制遭遇国际化要求时，来自体制之外的职业经理人将很难充当救火者的角色，而垄断国企的国际化也将是有限的。

　　主角都是谁？

　　让我们先来看看事件中的主角都是谁。

　　淡马锡成立于1974年，是新加坡财政部全资拥有、新加坡最大的一家国有控股公司，专门经营和管理新加坡政府投入到各类国有企业资本的国家资产。政府赋予它的宗旨是：“通过有效的监督和商业性战略投资来培育世界级公司，从而为新加坡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它以控股方式直接管理着数十家国有企业，间接管理或控制的企业数以千计。曾有国外媒体估算，淡马锡控股所持有的股票市值占到整个新加坡股票市场的47%，可以说是几乎主宰了新加坡的经济命脉。

　　何晶是谁？新加坡总理李显龙的夫人、新加坡国父李光耀的儿媳，这样的身份让她格外耀眼，但她的出色不是家庭带来的政治地位，而是独特的经营能力。从2002年起，其先后担任淡马锡董事、执行董事之职。在何晶的领航下，淡马锡金融业务大大加强，先后投资了包括中国民生银行、工商银行在内的10家金融机构，为淡马锡带来新的业绩。

　　另一位主角顾之博，有着必和必拓4年CFO、执行董事和5年首席执行官的显赫经历，成功推动过必和必拓多项扩张并购计划。他在该公司的九年里，公司的市值从120亿美元增加到大约2000亿美元，成为全球市值最大的公司之一。顾之博2007年10月他卸下必和必拓CEO职务，今年2月1日被任命为淡马锡董事，3月1日被任命为拟任总裁。

　　换帅未果背后

　　透过淡马锡特殊的背景我们隐约可以看到这次换帅未果背后的端倪。

　　先说说淡马锡换帅的动因何在。

　　官方控股的淡马锡掌握着新加坡数百亿美元的国有资产，过去经营一直顺风顺水，但2006年的泰国和印尼电信收购引起当地民众对于其政治意图的猜疑，董事会越来越认识到淡马锡要更好适应国际化发展，必须摆脱掉政府公司的形象。因此淡马锡高层在公开场合也不断强调：“虽然我们是国家所有，但我们并非由国家引导。”这一方向性改变也使得淡马锡在寻找战略接班人时，更多考虑“国际化”要求，从必和必拓总裁刚刚御任的顾之博就成为接替何晶的理想人选。在淡马锡不可避免地遭受金融危机重创后，他与何晶的交接问题被提上日程。

　　那么为什么“有情人”最终没能成为“眷属”呢？

　　在今年2月淡马锡公布顾之博任命之时，淡马锡主席丹那巴南曾简单介绍了物色淡马锡新总裁的过程：“我们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选择新的首席执行官，顾之博过去的杰出经历，使我们相信他能够带领淡马锡继续变革发展。”很显然，淡马锡看中的是顾之博过去在必和必拓的经历。但事实上，过去顾之博与淡马锡并没有多少接触，双方也仅仅停留在“彼此好的印象”这一层面。由此分析顾之博的离开可能有以下原因：

　　其一、顾之博的加入可能会大幅改变淡马锡的投资策略。作为在资源行业拼打了14年的跨国公司高管，顾之博更倾向于减少金融持股，转向商品、能源、开发中市场基础建设以及零售业。这些倾向从他6月份造访北京、上海等地的活动和谈话就可以看出。而淡马锡一直以来有着低调保守投资的传统，顾之博的新发展方向可能被认为太冒险。其二、由于固有的国有企业体制原因，交接过程中顾之博越来越感觉到不能拥有实权，据传他对于一些高管的任命提议曾经遭到否决。其三、基于国有企业维护国家经济安全的考虑。淡马锡是新加坡国有控股公司，几乎主宰了新加坡的经济命脉，作为“外人”的顾之博在就任总裁后能取得部分有关淡马锡运作的机密信息，比如获知新加坡政府的总储备金有多少。这么大的风险，淡马锡董事会怎么会不认真考虑？

　　再回过头来看看顾之博与淡马锡的合作，现在还认为战略是顾之博出走的主要原因吗，不是，深层次的原因是淡马锡的国有体制。双方之所以在战略上难以达成一致，是因为战略也是为体制服务，即淡马锡为新加坡的国家利益服务，为新加坡国库服务。由此，顾之博成为淡马锡成立35年来的首位非新加坡籍掌门的期望注定要化为泡影。

　　有限的国际化

　　不可否认，淡马锡管理层拥有一批面向全球招聘、熟悉不同行业投资环境的专家。譬如从世界级金融机构如汇丰、花旗、美国运通聘来的金融专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但这次聘任总裁的失败也反映了垄断国企国际化的有限性。

　　上面的分析也再一次昭示这样一个事实：无论是国家资本主义还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下的国企，本质都是替国家掌握财富，捍卫财富安全，这决定了那些关系国家命脉的垄断国企，其对外战略很大程度上服务于国家利益，这是一个国家经济主权的保证。因此许多号称“全球招聘总裁”的垄断国企，最后无一不是把机会让给本国体制内。如果淡马锡出现这样的结局，其实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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