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颖

　　有些事情，光骂教育部确实没有道理。

　　比如大学生失业问题。

　　教育部原副部长吴启迪近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说，不要随便把“扩招”跟“就业难”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这两者的关系好像很直观，但其实很复杂，要作为一个系统来看：大学生就业难与城乡二元结构有关，“解决不好，就恶性循环”。

　　想想看，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确乎要怪“城乡二元结构”，比如您号召人家“去中西部、去小城镇、去当村官”，可您回答不了去那些地方生活条件太差怎么办、待遇低怎么办、子女受到的教育不好又怎么办——这毕竟不是30年前，该拿多少级工资什么的都归国家管，能大笔一挥规定“去新疆的每月拿80元，在北京的每月拿46元”。除了“城乡”、“地区”的“二元”，这行业跟行业、单位跟单位的“结构”也挺乱，都说大学生不能一门心思只想去国企、只想当公务员，更不能为了进好单位而“拼爹”甚至找关系塞钱，可您又回答不了这收入差距过大怎么办、这劳动强度差异过大怎么办、这稳定性差异过大怎么办、这退休养老标准不一样又怎么办。

　　以上这些“怎么办”，确实都不是教育部能解决的麻烦，用专家的话讲，那都是“系统性”、“结构性”、“体制性”的麻烦——一上升到这个层面，那就跟哪个部门都相关，但又跟哪个部门都不相关——这责任谁也不用担。

　　没办法，为了解决问题，咱们还是得跳出“系统”说点“直观”，看看“扩招”跟“就业难”是不是不相干。

　　昨天，有民间机构公布了一份“失业率最高10大专业”榜单，该榜显示，虽然目前全国高校的本科专业及方向超过700个，但失业最严重10个专业的毕业生占2008届总失业量的36%左右，失业最严重10个专业的毕业生占2007届总失业量的33%左右，而且这两年“失业TOP10”的专业重合严重，医学、法学、计算机等热门专业都在其中。

　　无独有偶，不久前民间机构发布的《2009年北京市大学生就业报告》也显示，北京2008届本科生毕业半年后失业或离职量最多的10个专业，占本科失业量的44%，排失业榜前几名的专业依次是：法学、工商管理、计算机、英语、国际经济与贸易、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也无一不在扩招中“最热”。

　　热门专业的学生失业最多，咱们不能都埋怨学生跟家长“飞蛾扑火”。农民种白菜萝卜种多了，贱卖都卖不掉、烂在地里了，农民会守在地头哭，可大学的热门专业招生过剩了，只剩下学生跟家长哭，大学照样红火，教育部还说自己一点责任没有，这正常吗？

　　即使扩招没有错，也要看由谁扩招、扩招什么、扩招保持个什么速度，从社会需求来看，咱们现在需要的是一来就能上手、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的“高级技工”，而不是在师资不足，但校园很美、教学楼很豪华的大学里云里雾里混几年，出来之后高不成低不就的“本科”、“研究生”——胡乱读几年书是能暂时缓解全社会的就业压力，可对什么都没读到的学生跟他们的家庭来讲是不公平的。

　　学校总是“趋上”的——中专要奔大专，大专要奔学院，学院要奔大学，大学要奔综合，争硕士点、博士点；学校总是“趋热”的，什么专业好听就办、好办就办——越虚越好办；学校总是自利的，用中国社科院的话说：民间机构公布的9月份大学生就业率只有50%多，教育部公布的是74%，可你到大学问问，没有哪个大学自个儿公布的就业率不比以上两个数高的。在这种情况下，教育部应该出手，比如可以允许继续扩招，但扩招怎么强制调结构？还有，类似于“失业率最高专业”这种明显有警示作用的信息，别再依赖民间机构发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