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持Flash
新浪财经

寻秦记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06日 17:00 《中国企业家》杂志

  寻找秦鹏的这几年,也是秦鹏追逐中国企业家的关键几年,他成就了法国达能在中国的20年,当然,“他不是一个人”

  文/本刊记者 丁伟

  北京人的热情和法国人的儒雅迎面而来。瘦高的个子,西装眼镜,头发渐少,这个职业高管一走进会议室,就一一和人握手,叫着记者的名字,作久违状。

  “今天北京天气怎么样?上海冬天就这样(阴有小雨),让人心情不好。”——拜托,我们可不是来谈论天气的。说了几句寒暄,他就不做声了,示意要等比他年轻的亚太上司范易谋进来再说。与之相比,后者一身休闲打扮,显得轻松多了。

  采访秦鹏是中国媒体的一个游戏,就像他自己在中国乳品业开展的并购游戏。拒绝和坚持是游戏重要的因素。几年来,我们种种手段都使上了:打电话,发邮件,经企业家引荐(如朱新礼),找前员工回忆,在公开场合堵他(如达能CEO弗兰克·里布访华),甚至短信曰“采访不到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痛”云云。

  但真正采访到了,秦鹏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他很诚恳,澄清了很多关于达能的误解,但他的谨慎风格混着难得的直率,他并不肯多讲自己的故事。他脱口而出:“你想挣暴利就去垄断,但消费品行业很不幸,谁也垄断不了”,却又说这话不能引用。更何况,他的上司就坐在旁边,任何一个问答都要经过翻译(秦鹏和我们一样静静等着,随手在纸上画着无意义的图形,有时候和我们面面相觑),哪怕后者说,“OK,你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秦鹏的聪明和独特让人印象深刻,他也知道一些企业家对他既爱又恨、既欢迎又排斥的复杂态度。“说实在的,我每一次跟每一个公司谈判过程也好,后来一起合作的过程也好,都能写一本书。”秦鹏直言不讳地说,但他几乎不事张扬。

  寻找秦鹏

  2003年3月,第一次给秦鹏打电话时,他客气但坚决。“不是我们有偏见,媒体追求哗众取宠,有些企业会利用媒体炒作,但达能本身是国际上市公司,低调,接受采访有严格审批。相信你们接触过不止一家跨国公司,婉拒的也肯定有,希望你们能理解。”

  他对媒体戒备。2000年达能在中国多方斩获:3月入主乐百氏,随后五位创业元老集体辞职;11月入股光明;12月收购梅林正广和,很多谈判细节出现在了报纸上。秦鹏“这么多年来”惟一一次接受了国内媒体的采访(他苦笑说,“中国的记者有时创造性的确很强”),据说受到了总部的批评,“留下了终身教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经过两年销声匿迹,2003年达能又开始了新攻势(增持光明股份)。但秦鹏仍不愿深谈。即便是足球(1998年法国世界杯达能是最大赞助商之一,2006年齐达内退役后成为达能集团董事)、达能营养中心(秦鹏兼任副主席)等话题,他说,“那都是引子,是要引入正题的。”

  看了本刊关于光明的报道后,秦鹏专门从香港打过电话来,希望把光明人涉及他的话都删掉。“光明引述我,这样很不公平,我又不能引述他们。”他声称没说过“达能存款可以买20个光明”,也没在董事会上追着其他股东说“你们谁卖股份”,那是吃饭时开的玩笑。他还反问,“如果光明骂我,那让我们进来干吗?事情没他们说得那么戏剧化,有些说法容易产生莫名其妙的危险。”

  2004年3月,本身是上海市市长国际企业家咨询委员会成员的弗兰克·里布,在上海出席了依云SPA的揭幕酒会。这一年,达能在乐百氏推出脉动品牌,其收入比例甚至高于2005年娃哈哈的营养快线——当被指责没带来核心技术,达能就会举出脉动以及光明的碧悠两个例子。

  2004年10月,达能再次增持光明。后经几番受让,最终成为第三大股东。但2005年6月,光明突发“郑州山盟事件”,2006年初,王佳芬写“万言书”,在这样的背景下联系秦鹏时他皆沉默是金。他不喜欢这些麻烦,对所有的提问他不置可否。

  2005年9月,秦鹏罕见地公开参加了一次“中欧企业社会责任论坛”。他说自己正在从事企业社会责任的研究。历史上,达能创始人安多纳·里布作了著名的1972年“马赛工会讲话”。秦鹏说,“达能履行社会责任主要的压力来源于外部。当一个国家的公民开始对公司各个不同的方面感兴趣并进行评估时,压力就开始了。”

  内部和外部的压力对达能中国已经不止一次了。2006年9月,乐百氏问题爆发,年底经媒体披露,达能又被卷入质疑漩涡。

  2007年1月9日,我们再次联系秦鹏。或者对达能来说这是一个不可错失的公关机会,两周后,1月23日,我们在达能上海总部见到了秦鹏和达能亚洲区总裁。访谈两个小时。这与第一次联系秦鹏相距四年。

  对于有并购基因的达能来说,最新的蒙牛并不是最后一个目标。秦鹏说,“鉴于中国乳业今后20年的发展趋势,我还得找几个好伙伴,还得多几年。”这也不是秦鹏最后一次接受采访,随着他再次展开对中国企业的追逐,这个游戏将更加刺激。

  一个“买办”的转变

  秦鹏的表情很丰富。当被问及达能是否放弃乐百氏品牌,他微笑摇头。当企业家指责他是傀儡、“买办”,他并不辩驳。当谈到“民族经济主义”,他罕见的十分激动。

  “尊重、执着、勇气”,秦鹏用这三个词来概括他和达能在中国的20年。他承认,“媒体要找我很难,最重要的不是一天到晚说达能,人家说什么也不重要,我们真正为股东为社会做出贡献更好,我的这种理解并不一定符合中国实际。”

  秦鹏是老三届。当他1987年从法国回国,怀揣社会学硕士学位,任广州达能酸奶公司第一任总经理时,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的“还原奶项目”已在中国六大城市启动,欧洲政府贷款则把援助扩大到20个城市。里布家族对中国感情很深,有着“富人帮助第三世界的心态”。一张著名的照片:老里布站在

长城上给一个小姑娘喂酸奶(由他的弟弟、著名摄影师马克·里布拍摄)。

  达能给中国带来了酸奶概念。1988年达能酸奶在广州销售时就提供吸管,秦鹏说,“你必须尊重历史的发展阶段,尊重消费者,尊重市场。要有个培育的过程,虽然1988年做得早了,但是到2000年绝对是对的。如果我们当年没进入中国做酸奶,可能这个过程中很多经验学不到,所以要执着。”

  那几年,达能中国总裁是个法国人,因北京华冠合资公司被达能的老对手卡夫抢走被调离,秦鹏成了他的接班人。一位达能原市场总监说,当时达能还没在中国设立总部,秦鹏的身份更像一个谈判和股东代表,他特殊的个人背景也使他游刃有余。但业务其实并不顺利。一位前法律顾问说,达能对不规范的市场不了解,饼干销量好,但货款收不回来,律师的一部分工作就是帮达能收钱。而达能酸奶亏损9年,光明接手一年就赢利了,所以光明上下从董事长王佳芬到2003年任光明技术中心主任的郭本恒(现任光明总经理)都难免有“在中国其实是光明拯救了达能”的优越感。

  在秦鹏身上有着矛盾的两面:他在达能扮演了独特的角色,却明显冲破不了职场

天花板;他尊重企业家,但控股野心得罪了很多人;他对资本和行业头头是道,但有时也教条;他年过半百,却仍然是有魅力的“钻石王老五”;他承认民族品牌,但坚持认为“害怕被收购是狭隘的思想。明天中国人富裕了,一人一股把
可口可乐
买过来,它还会感谢你呢”。

  小时候上学时,秦鹏第一次跟外国人接触,他向对方提出的问题是“你们能造万吨轮吗”。“倒退10年我们实力不够,今天中国走向世界,害怕被收购的想法倒不应该有了。咱们不能盲目自大,但是也别妄自菲薄,我永远相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王佳芬记得,光明酸奶合资厂第一任总经理何毅很认真(现依视路中国区总裁),秦鹏对何毅的评价是“血管里流的都是酸奶”,而秦鹏自己又何尝不是?强大的公司文化,模糊了人们工作和生活之间的界限,范易谋称每天都喝碧悠,而秦鹏称自己最喜欢广州达能出的桃子果肉酸奶。自1987年他甫来中国,之后纵横捭阖,至今已经二十载。桃子果肉酸奶安慰的不只是肠胃,或者对秦鹏来说,最重要的是它来源于法国,制造于中国。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爱问(iAsk.com)
不支持Flash
不支持F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