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家与韦尔奇的两次会面

　　这个比李嘉诚小7岁的老人宽容地允许来自中国商界的晚辈跟自己唇枪舌剑

　　文/本刊记者 刘建强

　　李嘉诚和韦尔奇应该是对中国企业家影响最大的两个人。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李嘉诚的影响力绵厚持久，而美国人韦尔奇则更像是一场疾风暴雨。

　　六年前，包括中国远洋集团总裁魏家福、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前总裁卫留成、南方航空公司总裁颜志卿、春兰集团董事局主席陶建幸在内的18位中国企业家到GE管理发展学院进行了为期两周的培训。与后一次民间性质的活动不同，这一次是由政府组织的。《南风窗》杂志报道，1999年，当时的国务院总理朱钅容基访问美国见到韦尔奇，谈到中国非常需要高级企业管理人员，问他能否为此做些事情。一年后，学习班开课。

　　2000年，在GE，很多东西让中国企业家感到震惊和不解。比如，GE在100多个国家经营，年销售收入超过千亿美元，它的财务管理能够做到滴水不漏，国企的领导者们很受震动。而对于高层管理者中每年有10%到15%被免职，中国企业家的疑问是：如果经济大环境不好怎么办？韦尔奇的回答是：投资者是不考虑什么大环境的，他们只要求回报。

　　也许，认识到把股东利益最大化作为企业的核心价值观是中国企业家们这次远道学习的最大收获。

　　在姜汝祥看来，韦尔奇代表的是中国企业家的梦想，过去是，现在仍然是，高不可攀，关键问题还是在于企业制度。

　　2004年，退休后的韦尔奇携妻子来到中国，在北京和上海与中国企业家过招。事实上，尽管只过了四年，韦尔奇在中国的热度已经降低，没有引起想像中的波澜，一直希望向韦尔奇当面请教的海尔集团首席执行官张瑞敏也并没有出现在论坛上。与此同时，韦尔奇对于中国企业家几年来的进步给予了高度评价，听起来也不完全是客气。那一次，傅成玉与韦尔奇有过如下对话：

　　韦尔奇：“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找到胜任重要岗位的最好的人才，并且确保这些人在企业的体系内发挥作用。”

　　傅成玉：“我们企业的人事改革是全员下岗，重新上岗，有近50%的人不能回到原岗位，但我们不能把他们推向社会。我们有能力把企业做大，让他们转岗，做主业以外的事情。所以在中国，国有企业有一种社会责任。”

　　韦尔奇：“如果企业做得足够大，就可以有更好的人才供你使用。”

　　傅成玉：“我认为所谓最好的，都是相对的。他对某一行是最好的，另一行可能就不行。人才完全取决于培训。我的认识不同，韦尔奇先生总是说请最好的人，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最好的，不过是选择了合适的人做合适的工作。”

　　郭广昌也在极力“进攻”韦尔奇。

　　郭广昌：“我非常同意韦尔奇先生说的人是最重要的、人是第一资源这样一个论点。但是我只是觉得不同的阶段，不同的时期，每个部门的重要性会发生一些变化。”

　　韦尔奇：“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你对观众的反应是否感到吃惊？你觉得很吃惊吗？(现场观众大多认为人力资源部门比财务部门更重要)”

　　郭广昌：“我相信大部分人在听你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猜到你的答案肯定是人力资源最重要。(问观众)是不是这样？他讲这个话的含意就是他认为人力资源是第一重要的。”

　　韦尔奇：“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没有自己的头脑吗？”

　　郭广昌：“我相信每个人都很有头脑，但是明星的力量还是非常重要的。”

　　韦尔奇给中国企业家留下的印象是直率、机智、有

幽默感。“我很喜欢他，”郭广昌说，“我平时不大敢在别人面前讲英语的，但是在他面前很自然。他总说要让员工充满活力，充满自信，确实是这样。他能让你跟他没有距离感。当然，我也在给自己打气：我的英语比他的中文好。”

　　在李嘉诚那里，中国企业家们受到的是别样的洗涤。而韦尔奇的来访为中国企业家带来了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那个比李嘉诚小7岁的老人宽容地允许这些晚辈跟自己唇枪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