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密《风云对话》缔造历程
胡劲华
从2002年创建至今,由阮次山先生主持的凤凰台《风云对话》栏目,共采访了超过250位处于全球政治经济舞台最关键、最敏感地位的风云人物,如美国前国务卿鲍威尔、英国
首相布莱尔、联合国秘书长安南等,为华人争夺世界话语权提供了一个舞台。
今年是《风云对话》栏目开播4周年的日子,来自全球6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政要现场祝贺,让人看到了它的魅力,魅力之后则是一位华人新闻工作者的心路历程……
在美国生活很长时间的凤凰卫视著名评论员阮次山一直在追寻华人世界话语权的表达,在台湾、美国、香港等地生活的经历让他更多了一些均衡视角。
或是幸运或是必然,胡锦涛主席访美期间,阮次山正在美国西雅图参加“中国和平发展道路与中美关系的未来”讨论会,并在讨论会后与其他中外学者一道受到了胡锦涛的会见。
会见过程中,胡锦涛主席与阮次山先生两次握手并简短交谈,得知阮次山坐了18小时飞机有点累,胡主席亲切地对阮次山说:“你需要找一个中医调理一下。”
虽然只有短短的3分钟交谈,作为一位媒体从业者,感受到的肯定和成就溢于言表。
而一个月前,北京贵宾楼,主持凤凰《风云对话》开播四周年答谢酒会的阮次山,又一次潇洒自如地面对诸多外国驻华使节和媒体。
酒会开幕前,外交部长李肇星出现在会场。外长神采飞扬,不停地握手打招呼合影,安排记者采访外国朋友,李肇星还特意告诉《财经时报》:《风云对话》是个很好的桥梁。
这样高规格的评价,不仅是对《风云对话》的肯定,更重要的是体现了凤凰卫视的影响力和美誉度,也是凤凰人的骄傲。
政要都是一本书
阮次山称,凤凰人都是一群有使命感的“疯子”,凤凰的成功就是对这种使命感的一种回报。
“我觉得在这10年里,凤凰之所以在业界有了一席之地,完全是这种使命感的道德回报。有一次,新加坡召开一个世界国防部长会议,我创造了一个记录,4天访了16个人。我们的工作人员去拉人,我坐着不动,拉一个访一个。我相信别的媒体很难做到,这是一种经验、学识的累积。”
作为凤凰节目品牌的代表,《风云对话》是一档高素质的访谈节目,成为世界领袖自由表述观点和政策的平台,广受各国政府高层的关注。
作为凤凰卫视资讯台总编辑,首席评论员阮次山的故事就具有浓厚的凤凰色彩,阮次山的每次出击都是一次“大制作”。
阮次山曾说,每一个政要都是一本书,你要把他挖掘出来。每一次经历都是难忘的。
给领袖讲笑话
有一次采访蒙古的前总理,但他不会讲英文,阮次山不会讲蒙古语,只能靠旁边的翻译,气氛有些尴尬。怎么办?阮次山就讲笑话使气氛轻松一下,讲完以后,他的翻译大笑,可是这位总理没笑。
“我连讲了三个笑话,翻译都大笑,但这位总理都没反应。两种可能,一个是翻译没翻到位,要不就是总理阁下毫无幽默感。我停下来,让别人翻。但是他还是没笑,不过他看到别人笑,他也轻松了一些。”阮次山笑着对记者说。
还有一次采访老挝的总理,他的秘书告诉阮次山,准备的问题要按之前说的顺序,一个一个来,不能打乱顺序。
“人家很有经验,他们在自己总理面前摆上很多花,把‘讲话稿’藏在后面,我记得我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第一次到中国来感觉怎么样’,他回答说‘我第一次到中国的海南,1985年’,他确实是按照稿子念的,我马上就说‘我很荣幸,我家乡在海南’,您对海南印象如何?他不由自主地说起来了,再也没看稿,回答都是即兴的。”
阮次山最难忘的访问之一,就是对安南的采访。一共就二十来分钟,本来谈得很投机,但安南下一个节目是阅兵,没办法,一点不能拖延。安南走的时候恋恋不舍,对阮次山说:“我实在不愿意走,有机会我们再聊。”
让阿拉法特落泪
对中东问题的关注和报道,是最花费阮次山心血的。哈马斯上上下下,阮次山都访问过一遍,以色列方面的人士,阮次山有的甚至访问过两遍。访问阿拉法特的时候,他几乎让阿拉法特落泪。
巴勒斯坦派别众多,组织复杂。除了哈马斯,阮次山也访问过其他组织。“就算是恐怖分子也有人性的一面,你能从中看出人生百态。这些政客、领导人内心也都有他们人性的一面。每次结束,我都会回想,而在访问前则会做好各种采访设计。”
《风云对话》这个节目在凤凰中文台播出已经迈向第5个年头,事实上,和它的前身《VIP会客室》和《时事大参考》加在一起,它应该有6周岁了。
阮次山也著文透露了自己成功的秘诀。
“对我来说,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风云人物,言谈之前,我都会做足‘功课’,仔细研究该国国情、被访人物的背景、相关的问题以及提问的先后次序与节奏等。”阮次山说,“我这大半辈子都从事新闻工作,访人、阅人无数,因此和访谈对象略一见面、寒暄几句,一般都能立即判断如何处理这次访问,如何、应否在访谈期间穿插幽默的对话,使谈话过程轻松,打开受访者的心扉。”
我们是一群“疯子”
《财经时报》:《风云对话》播出四年了,你曾说自己的目的是建造一座桥梁,你觉得现在这个目标实现了吗?你又是如何实现“ 造桥工”这样一个角色的?
阮次山:过去四年,节目的架桥和沟通的功能,我个人很满意。任何一个民间机构,能聚集来那么多大使吗?估计国外都很少能像我们这样的节目,能采访到如此多世界政要。以色列大使赞扬我们节目的“引导性”,而我是以中国人的视角,观察以色列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我问问题的风格,不是咄咄逼人,而是聊天,让他们把心里话说出来。
《财经时报》:作为凤凰资讯台总编辑兼节目主持人,见识并经历了很多场面,是否还会感觉到压力?
阮次山:过程真的很辛苦,不是大家能想象的。跟人家预约采访,时间是他的,不是我的。不过我的哲学中没有压力两个字,面对困难的时候,只想怎么解决。最近大半个月我在美国跑了一圈,21天访问了25个人。你该做的就好好去做得了,这不算什么压力。从事新闻工作,是自愿的,辛苦也是自愿的。我过去一个月嗓子不好经常讲不出话,怨谁呢?这是你的工作呀,没有人强迫你。
《财经时报》:面对政要,如何进行平等谈话?
阮次山:需要经验,需要脑子里的东西。因为你面对的,都是政要或是国家元首,无论国家大小,都是龙中之龙。你一开口,人家就知道你有没有,愿不愿意跟你谈。不谦虚地说,这些国家领导,无论总统、总理,只要坐下来,我都能让他们跟我谈。
他们通常会说“只给你15分钟”,我绝对有信心让他们留下25分钟,他们聊高兴了,就愿意跟你多聊。
我跟梅加瓦蒂谈的时候,15分钟一到,秘书走进来,她一个眼色,属下就明白了。她是老板,她愿意谈,属下不敢说什么的。
我会常常在提问环节施些“诡计”,比方说到14分钟的时候,我提一个问题,他只要稍微回答一下,就会到20分钟,然后我马上再接一个follow up 的问题。通常我都能将15分钟访谈揩油到25分钟。我采访那么多政要,90%都揩油成功,时间都是这么揩出来的。
《财经时报》:还记得第一次做这个节目的情景吗?恐怕那时并没有这么顺利吧?
阮次山:对,电视采访困难是很大的。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不管多大的人物、多大的领导,只要一面对镜头都会感到紧张的,他们接受电视访问前都很有准备。比如采访普京,他一出来,吓我一跳,“面色这么白”?同事告诉我,人家是化妆出来的,我一看,化的是浓妆。
80%的人面对摄像机都会紧张。所以我通常都要消除采访对象的紧张,通过调整摄像机、话筒、座位、开玩笑、聊天……我说,你不要理会旁边的人,当他们不存在。
梅加瓦蒂是个很木讷很保守的人,回答问题往往只是点头、摇头。因此30分钟访谈,我准备了70个问题。她一坐下来,我说:“夫人,你的样子比相片漂亮多了。”(哪有女人拒绝这样恭维的)她听了哈哈大笑,于是我说:“我今天很幸运,能看到您这么爽朗开怀的笑。”她又笑,我当时就觉得今天的访问成功一半了。后面的问题,感性的、政治的都很顺利。
但玩笑你要讲得得体。比方说采访布莱尔,我问到:你是个帅哥,这对你的从政生涯有什么好处吗?类似的提问,态度、角度非常重要。
《财经时报》:那你自己在这些对话访谈中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阮次山:一般来说,我只提问,从不发表自己意见。那些采访对象对我影响也很大,我很感谢他们。主持这个节目后,接触的人多,信息就丰富,所以我的一些评论是别人克隆不来的。我经历很多事,从台湾到美国,认识、结交的这些朋友,对世界各国、国际形势都有所了解,我要把我知道的这些回馈给国人。
《财经时报》:一个充满激情的秘诀是什么?什么时候退休?
阮次山:我有梦想,就是大国民的风范,现在的中国人缺乏这种风范。也不怪年轻人,没有人教他们。我希望看到现在的年轻人到当家的时候能够具备大国民的心态。如果年轻人能做到跟外国人相处不卑不亢就好了。这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退休问题我还没有考虑。我跟刘老板有一个君子协定:我做我喜欢做的,他给我空间。我觉得我对国人的贡献还不够,就算退休,“大国民运动”我还要搞。
《财经时报》:在台湾和美国的生活怎样?你对内地传媒的未来怎么看?
阮次山:我大部分的时间在美国生活,对我思考问题的方式有所影响。内地传媒市场走向开放是必然的,重要的是要有社会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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