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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亮经营荒凉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4月13日 16:08 《中国商人》杂志

  整理/黎丹正

  张贤亮——首富作家,发表的《灵与肉》、《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一系列作品,销量惊人,并翻译成多种语言发行海外,后又被电影导演看中,翻拍了他的不少作品。目前身份,华夏西部影视城有限公司董事长,成功经营着一个年收入千万、“破烂不堪”却极赋文化气息的影视城。这位年近七旬的老者,每每出场必是西装革履,头发油光可
鉴,谈吐间果真很有几分老板风度。

  在银川下了火车,改坐中巴沿110国道往北行38公里,便到了镇北堡。远远望去,一片荒凉,蓝天白云下耸立着的两个古堡废墟格外刺目:阳光给古堡涂上了两层金辉,或深或浅,昭示着已逝生命的不屈不挠;古堡外墙上一道道裂痕,让人仿佛聆听到了沧桑的足音,或近或远。

  在宁夏像这样的古堡有200多座,但它们似乎没有这样的“幸运”——这里已是拍过《牧马人》、《红高粱》、《大话西游》、《乔家大院》等七十多部影片的古堡,这里的主人是张贤亮。

  卖的是文化

  走进清城,眼前是一片坑坑洼洼的黄土,四周是断壁残垣,堡子里摆放着各种木制囚车、布满木桩的练武场、简易茶馆、泥巴屋、马厩等一些不值钱的破烂。导游小姐带着游客逐一参观,并声情并貌地讲述影片拍摄期间的奇闻趣事。

  影视城里的这些“破烂”,看似一文不值,但张贤亮这个聪明的大玩家把这些“破烂”都赋予了一种文化——这里的每一个景点都是人们熟悉的故事,这里的每一个道具都使人们产生对影星的联想。如“月亮门”,其实“月亮门”根本不是城墙上的什么“门”,完全是艺术家想象的产物,仅仅用几块土坯砌成的而已,但由于电影《红高粱》,在这个场景中制作出了震撼人心的景象,所以使得游客在这里流连忘返,它不再是现实的几块土坯,而是《红高粱》里的月亮门。

  张贤亮和前来的摄影组都有合同,甲方给乙方免费提供场地,乙方也要给甲方免费留下景物和道具。另外,甲方为剧组提供水、电、群众演员、道具原材料等,只收成本价,这在全国是没有的。因此,海内外来此拍摄电影的剧组越来越多,有些场景不需要重新制作,只需要根据现存的稍加改动就成了一部新电影的场景。

  在这里,拍摄的剧组留下来的任何一点点东西,包括场景、道具、演员行头、明星轶事等,都能成为资源,并迅速成为资本。每一段烂木头,每一根烂稻草都是大量文化和艺术的载体。这个水瓶是姜文喝过的,就跟你喝过的不一样;这个东西是巩俐用过的,就和你用过的不一样。

  按金钱价值衡量,几根烂木头、破木片,充其量值几百元钱。然而它内在的智慧含量却很大。因为它是人的智慧创作出来的电影电视场景中的“符号”,这如同我们常用的加减乘除的数学符号一样,现在看来一钱不值,谁都能用,用的时候也不需要给谁付钱,但在当初创造这些符号时发明者不知费了多少心血。

  用的是智慧

  为了吸引客源,张贤亮把影城的“电影文章”做到了极致。但他又认为,搞企业非常重要的一点是要具有前瞻性。在他看来,虽然影城为制作单位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拍摄便利,但现在的电影实景拍摄已经不再是惟一的手段,因此,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开发旅游资源上。在张贤亮“智力高投入”的倡导下,影城做到了基础设施全是现代的,但外貌全是古代的,100多个景点通水、通电、通暖气,但在地面上却看不到一根管道,游人进入影城就像进入了时光隧道。

  文化部长孙家正来到影城,兴致勃勃地走了一圈后挥笔题词“真好玩”。张贤亮说:“一个旅游的地方,要当得起‘真好玩’的评价,其实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这中间是有我作为作家倾注的智慧在内的。”

  从负起点,把一个废墟变成了现在银川市惟一一家国家级的4A景区,这不是一般的成功。如果说张贤亮的成功有诀窍的话,那就是把文化看成是第二生产力。你想想,把张艺谋的那个月亮门卖100块钱给你你都不会要,因为它就是几个烂土坯;所谓的影视一条街,一铲子就可推平,它不值多少钱。他卖的是造型,它是艺术造型,是用文化把它包装起来的。

  就在影视城创办的第二年,张贤亮把欠的债还给了银行,拿回了抵押存单。2004年“金鸡”、“百花”奖在西部影视城召开,他一下投入500万,政府没出一分钱,银行没贷一分款,他能有这个本事,诀窍还是在文化二字上。他说:“我是一个作家,我是写小说的,我以前是把人物形象,风景形象落实到纸面上,现在不过是把写在纸面上的东西立体化起来,如此而已,就这么简单。在西部影视城,一进大门,两边各用8张大牛皮写着‘镇北堡西部影视城’,这是我1秒钟想出来的点子,而这1秒钟想出来的点子,现在成了游客站到牛皮下面照相的特殊景点。未来世界就是一个设计的世界,是一个智力创造价值的世界。”

  存的是“荒凉”

  宁夏虽然没有东南沿海的经济发达,但宁夏却有东南沿海没有的“荒凉”,张贤亮就利用了西部的这种特产,先是用“荒凉”来吸引电影电视人,然后再通过电影电视人和他们的“遗迹”吸引大众。自1981年谢晋在古堡拍了《牧马人》后,张贤亮就知道荒凉在电影人心中的地位。于是,他通过各种场合宣扬荒凉的品位,荒凉的美。果然,这座偏僻荒凉的古堡,吸引了海内外不少摄影组,如著名的影片《东邪西毒》,大部分外景是在陕北拍摄的,当时导演和摄影师风尘仆仆地带着大批设备赶到镇北堡西部影城,特地在此取了几个夕阳余辉中的古堡远景镜头,剪接到影片中去,他们以高超的艺术眼光摄取到了古堡的精华,同时他们作品的成功也成就了古堡的荒凉。

  为了把荒凉推向辉煌,产生文化卖点的效应,张贤亮在古堡里写下了这样的广告词:“镇北堡影视城在中国众多的影视城中以古朴、原始、粗犷、荒凉为特色,在此拍摄的影片之多、升起明星之众,获国际、国内影视大奖之多,皆为中国各影视城之冠,故被誉为‘中国一绝’。”在张贤亮的眼中“文化艺术也是生产力,文化艺术含量越大的商品价值也应该越大”。影视城其实就是两个废墟,把文化剥掉,就没有人去看。出卖荒凉,卖的是文化。镇北堡西部影视城投入的资金量虽少,但投入的创意、策划、设计、构想和经营管理策略等心智活动,如果折合成人民币也不是一笔小数额,镇北堡西部影视城其实是张贤亮的另类文学作品。

  听导游小姐介绍,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张贤亮的创意。写书是创作,但现在张贤亮可以把纸面上的东西变成现实,这比一般的小说家还要有创意。他每天都在这里转,有了新想法就画个草图给美工师。经营影视城,张贤亮采用了舞台式的方式,每个剧组在这里都可以随意改建,他觉得好的就留下来,不好的再改回去。

  西部影城的总体构想直到它内部的厕所,都由张贤亮来设计的。他反对旅游点的过度开发,过度开发破坏了它的自然景观,而且破坏了原有的人文景观。张贤亮非常注意这点,他主张修旧如旧。原来镇北堡的城门洞已经坍塌了,游客走进走出,随时有掉砖头下来的危险。张贤亮要修这个城门洞,用的不是现在的砖,而是明代的砖,这砖比现在城墙的砖还要古老,是张贤亮从老百姓家里用高价收购的。

  他说,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家其实是历史老人,时间的流逝中雕琢出的形象,是人类任何天才的艺术家都无法达到的最高境界。如同有些老人脸上的皱纹是一种苍劲有力、富有经验、饱含智慧的表现一样,镇北堡土墙上斑驳陆离,奇奇怪怪的孔洞裂痕,确实是一种雄浑苍凉又衰而不败的精神象征,很像一部浓缩了的中华民族史,随便抚摸那土墙的一段,一种抚古思今、缅怀往事的沧桑感会油然而生。

  玩的是情感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没有张贤亮就没有镇北堡“电影城”。由于张贤亮的发现与宣传,镇北堡废墟这才摇身一变成了“影视城”。

  办影视城时,张贤亮已经57岁了,“本来我可以不办影视城也富有,因为我已经有27种外文译本,版税、稿酬够我花了,但我想找些事情做。可我一陷进去,才知道这事不好干,在古堡里一无水,二无路,三无电,连个电话也没有。堡内还居住着22户牧民,几千头羊。我到影视城,喝不上一口水,要是解手,就要跑到城墙根后面去,厕所都没有,喝的水是羊饮的水,是苦水。”

  这些苦张贤亮都能够忍受,一是产权的转变,影视城成为他个人的企业,不得不办;二是60年代张贤亮下放在此,对这里有着深刻的感情。

  还是在1961年的冬天,张贤亮当时戴着右派分子的帽子,从宁夏贺兰县的一个农场释放出来,转入银川附近的南梁农场当工人。同行的人告诉他说附近有个集市在镇北堡,他就去那里买盐,只见一片荒滩上突然耸立着两个古堡的废墟,在早上的太阳照耀下,给人的感觉是从地底下生长出来的,它的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物,连一棵树也没有。进入古堡,却熙熙攘攘的,还是个小集镇,有人带来蔬菜烟叶,有人带来羊只和羊毛,互相交换,采取的是一种不用货币的原始商业形式。

  张贤亮就这样被两座古堡震撼,感受到一股不屈不挠的、发自黄土地深处的顽强生命力。古堡虽然坍塌而气势犹存,城墙上斑驳的累累伤痕表现出它隐含的斗争性格,有着一种悲壮的精神内涵。

  如果没有90年代出现的“全民经商”热潮,也许镇北堡在张贤亮的心里,只能是一个苦难与幸福并存的回忆之地。1992年,随着邓小平南巡谈话的发表,位于大西北的宁夏也出现了经商热。宁夏文联也耐不住寂寞,准备创办第三产业,摆脱以往全部依赖国家拨款维持生存的模式,身为文联主席的张贤亮自然不能超脱于外。这时候,镇北堡的风光在他心里油然升起,他很快拍板在那里办一个影城,以大西北独特的自然风光来吸引各地的影视制作单位和游客。

  结果到1994年中央又下了一个文件,说党政团体办的产业,要和党政团体脱钩,人、财、物都要脱钩,“我是文联主席,当然要听中央的,好,就脱钩吧。可一脱钩,债务全压到我身上,而这个债务是哪来的,就是我拿着自己的存单做抵押到银行贷来的,如果我不办,就要倾家荡产。没退路,只好办下去。我本来是给公有制办企业,却误入了私有制。好在一开始,我就建立了现代企业制度,产权明晰,这个产权明晰就落到我身上了,它的成败就和我的财产有直接关系。”

  说起这个过程,张贤亮笑着说:“我是一不小心当上了民营企业家。”就是这一不小心,让他体会到了无数的艰难以及艰难中的满足;也是这一不小心,更成就了他对文学另一种形式的追求。谁能说古堡不是张贤亮书写的又一力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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