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卫东:禽流感疫苗大命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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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1月11日 11:25 《华商世界》 | |||||||||
导语:做SARS疫苗、做禽流感疫苗包含一个重大命题,即一个企业如果找不到一个“能为社会提供什么样的服务”的大命题的话,是做不大的。 本刊记者 肖玉玲 2005年11月13日晚上,北京科兴公司。三天的紧张会议结束,尹卫东和英国专家一一
第二天,科技部在北京宣布,中国科研人员已研制成功人用禽流感疫苗,并完成了临床前的全部研究工作,即将开始临床试验。 12月6日上午10点,记者第二次走进尹卫东的办公室。窗外寒风劲吹,嘘气成冰;案前绿茗一壶,飘香溢清。尹卫东的手势凌空而下,激情往事一一洒落。 大命题 农历七月,下午两三点,烈日当头,狭窄弯曲的田间土路。村支书手推板车,低头慢慢走着。村里离镇上不过几里,满满一车的板蓝根却让他几度停歇。看到田里大片大片东倒西歪的稻子,他又不敢停歇太久。 村民人口不过600多,就有70多人被甲肝推倒。许多壮年男子已不能缚鸡,面对黄橙橙的稻子,只能望而兴叹。 “在我内心有一种冲动。”回忆20年前的一幕,曾是医生的尹卫东抑制不住激动。但谈到悲天悯人的气质,他又说:“对商人来说,这可能是不对的”。 11月15日,美国证券交易所OTCBB(场外交易电子报价板)市场,北京科兴股价大涨22%。气势如虹,风景似往。两年前被批准承担SARS疫苗研发任务,其股票上涨了数亿美元。 在记者要求下,尹卫东从禽流感疫苗项目资料库翻出了最早的汇报材料,记录时间是:2004年2月5日。 “不能说你是国有企业或者科研院所,你才干点什么。我们是国家的一分子,在你知晓的领域,你就做你应该做的事儿……”电话响起,是研究人员打来的。尹卫东叮嘱:“抓紧做布置准备”。 媒体采访科兴时,往往会把SARS疫苗、禽流感疫苗的做法问个明明白白,却忽略了研发企业的生存法则。 尹卫东说,做SARS疫苗、做禽流感疫苗包含一个重大命题,即一个企业如果找不到一个‘能为社会提供什么样的服务’的大命题的话,是做不大的。 他用了一个长长的句子来表达自己的立场:科兴在很小的时候就确定把自己的工作跟完成一个国家项目或者说是满足一个大的方面的需求结合在一起。 如果说是民族责任,文化味太浓,其实尹卫东是从经济利益角度考虑的。 目前,北京科兴的甲肝疫苗、乙肝疫苗、甲乙肝联合疫苗已经赢利,继续稳住市场领先的地位即可。而它另外一只手,在探索这个社会还有没有更大的需求。 小股东 大年初一。房里的闷热让人难以忍耐,尹卫东只好跑到林荫道歇凉。然而,棕榈树上知了的大合唱使他更加烦躁,他只好重新躲进房间。 尹卫东拿出精心准备的中英文商业计划书,重新仔细翻阅一遍,又轻轻放下。从香港到新加坡,再到吉隆坡,70万美元的国际招商梦在农历1996新年破碎。 医学院毕业,从医十年。1992年尹卫东“跳”出来了。借了5万元,注册了一个10万元的公司。“房屋一间、地皮一垄”,几个人一边卖药一边研究。 次年,尹卫东第一次和外资握手,成立唐山怡安生物工程公司。至于为何要找外资,尹卫东说,“那时候已经想得很明白,做生物技术开发不和国际接轨是不可能的。”因此,外资占了55%的股份,尹卫东成了小股东。 之后两年,尹卫东和伙伴们是“撑”过来的。最缺钱的时候,他们卖起了豆芽菜。 1995年,尹卫东及伙伴成功研制出甲肝灭活疫苗,圆了一个梦。但疫苗研制成功只是第一步,1996到1999年,尹卫东一直在为资金疯狂。好不容易签了一个融资合同,偏偏碰上亚洲金融危机,投资者打了退堂鼓。 相遇北大未名董事长潘爱华,尹卫东再次做起了小股东。有意思的是,“红线”却是昔日“大股东”搭的。融资胜利结束,尹卫东带着项目和人马一起进京。 2001年北京科兴成立,2003年在美国证券交易所OTCBB挂牌(交易代码:SVA)。至今,北京科兴已完成三轮融资,2006年将再来一次,规模为5000~6000万美元。 两个价值 高原早春,黄黄的天空,黄黄的土地,一个很矮的男孩,牵着两头黄牛在耕土。这是尹卫东在1999年12月的一个招商会上打出的宣传画,他说用这张画很形象。 2003年上SARS疫苗,为此北京科兴把流感疫苗项目推迟了一年。尹卫东说:“如果SARS袭来时能提供疫苗、假如疫情不断,将是一个巨大商机”。 “但这个市场是不确定的?” “是的。” “非常不确定?” “高度不确定!” 尹卫东的右手一劈而下,高声“纠正”记者不准确的用词。如果SARS不再爆发,SARS疫苗将被束之高阁。 产品没有赚钱,并不等于没有价值。尹卫东认为,卖产品赚的钱是一个价值,但企业自身还有另外一个价值,二者相加才是企业真正的价值。 某些特殊产品,当它的社会效应大于经济效应时,资本市场对其价值是认同的。在SARS疫苗项目上,北京科兴圆满完成一期临床科研任务。尽管未取得直接商业收益,但并不影响投资者对它的热烈追捧。另外,SARS至少使北京科兴的流感疫苗销售增长了30%。 同样的,资本市场对人用禽流感疫苗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但人间禽流感不一定发生,疫苗需求可能很大,可能很小,也可能根本没人买。 尹卫东则想得更深:企业应参与到国家大的需求当中,要做大买卖,只有把握这种空间和需求,提供大服务,国家和社会才会让企业做小买卖。 “我们在营造一个巨大的增量的流感疫苗市场”,尹卫东说,“通过这件事情,使人们认识到流感威胁之大,知道如何通过季节性的疫苗防御来提高的生存品质和健康品质。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疫苗防御。” 或许还是帐面的变化最具说服力。北京科兴的注册资金为1.336亿元人民币,现在市值已增至2亿多美元。2004年盈利1400万元。 “这个价值是怎么来的呢?通过SARS疫苗的研发,投资人认为这样一个公司、这样一个团队满足了一个巨大的社会需求,未来可能创造更大的商业价值。”尹卫东认为如果不做SARS疫苗,投资人就不会认同这样的价值。 对话尹卫东:投资人更看重潜在价值 本刊记者 肖玉玲 两次采访尹卫东,记者感觉他始终洋溢着冲劲和激情。但是,对疫苗市场未来的前景预期,他反复用到了“可能”二字,也说明他是严谨和务实的。 《华商世界》:中国正式宣布首例人禽流感患者确诊是在11月16日,几乎是在同时,北京科兴研制成功了人用禽流感疫苗,怎么有这么快? 尹卫东:我们在2004年2月份就开始做了。当时,我们通过国际信息网络了解到,印尼越南泰国的禽流感传播挺厉害,后来出现人感染案例。对疫情防控的企业来说,这是个先兆。而中国西南省份的养禽方式和这些国家非常相似,我们担心禽流感在人间传开。 《华商世界》:申请花了多长时间? 尹卫东:申请其实是一个形式。正常审批程序是慢的,但我们的研究不应该被影响,因此比国家要走得更早、更快。 《华商世界》:SARS疫苗项目是你们主动承担的,人用禽流感疫苗项目好像也是? 尹卫东:是的。 《华商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做? 尹卫东:一个企业如果找不到一个‘能为社会提供什么样的服务’的大命题的话,是做不大的。 《华商世界》:钱是自己投的?国家支持有多大? 尹卫东:启动阶段主要是企业自己做。即使政府不给资金支持,我们也会做。在我们的心目中,永远把国家的需求当成自己的使命。 《华商世界》:你们图什么? 尹卫东:一个潜在的巨大市场。 《华商世界》:但这是非常不确定的? 尹卫东:高度不确定。所谓高度不确定,假如技术是原创的,完全是新的,那么不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巨大的。所以要看企业有没有这个气度和魄力,有没有这个实力去把握一个未来可能出现的巨大需求。还要有没有能力和实力接受这个失败,或者是损失。 《华商世界》:该怎么把握? 尹卫东:聪明的企业家一定能处理好这个矛盾。我敢于去迎接一个大的需求的挑战,但我不会被这个大投入弄得筋疲力尽。企业家一定要把握好大风险和大受益之间的平衡。 《华商世界》:市场认同你的做法吗?比如说SARS疫苗? 尹卫东:SARS疫苗没赚钱,但你有没有用另外一种眼光去看北京科兴的价值?销售利润只是现实收益,比这个更有价值的是潜能。所谓潜能,就是看明年值多少钱,后年值多少钱。如果一个企业能把自己的潜能展示出来,就能为未来创造更大的价值。会计师可能只看企业的帐面价值,但投资人更看重潜在价值。 《华商世界》:它们最大区别是什么? 尹卫东:帐面价值(有形资产)的增值性远远不如潜能(无形资产)的增值性。 《华商世界》:你们是因SARS之祸而得福? 尹卫东:幸运只能带来结果,不能带来过程。研发SARS疫苗使公司的速度、信誉、品质得到了市场的充分认识。当今的华商,应该要有这种思路和战略:不仅仅是卖今天的产品,而且要卖明天、卖未来的产品。 《华商世界》:你似乎有些悲天悯人? 尹卫东:我知道商人不应该这样。我希望解决大需求,做大生意,这是后来我给自己找的一个辙。或者说在骨子里有一股冲动,不管对不对,走过来再说。 《华商世界》:有哪些业余爱好?喜欢什么运动? 尹卫东:很多,像摄影,篆刻等。能出大汗的运动,如网球、登山,大汗淋漓的锻炼效果最好。一边打高尔夫一边谈生意,我不能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