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独裁：霍多尔科夫斯基管理之道

　　本报特约记者 张举玺 发自莫斯科

　　有分析家告诉记者说，“严格地讲，不能仅把霍多尔科夫斯基看做寡头。俄国人痛恨寡头，却对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能力大加赞赏。”

　　“非寡头运动”始末

　　据《福布斯》杂志俄文版2004年第4期报道，“俄罗斯80%的财富集中在百名超级富豪手中。这些富豪几乎都是在俄罗斯改制中‘一夜暴富’起来的。”文章称，俄罗斯超级富翁和亿万富豪涌现的速度，令英美等西方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汗颜。

　　面对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普京多次声明，要尽快结束寡头经济，走富民强国的道路。但许多俄罗斯百姓却认为，这些统计数字没有可靠来源，只能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2004年5月24日，《莫斯科时报》报道了一个智囊团的报告。报告称，“俄总统即将在俄罗斯掀起一场‘非寡头化’运动。”文章称，克里姆林宫认为寡头资本对俄经济和政治构成了严重威胁。国家可能要采取一系列包括修改税法和反寡头立法在内的综合措施，重点打击那些被认为对国家构成威胁的寡头集团。

　　但一段时间以来俄政府审理霍多尔科夫斯基一案的过程，给人一种“光打雷不下雨”的感觉。有分析家认为，这是普京同寡头斗争的策略。在打压寡头的同时，普京也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与之妥协，因为寡头势力不仅盘根错节，力量强大，而且俄罗斯也不能不考虑国际社会的反应。另外，整顿寡头经济的行为，有明显的强力倾向，会多少冲击俄国投资和金融局势。

　　2004年7月1日，俄税务部门正式进入执行程序，勒令尤科斯公司必须在5天之内，缴纳其在2000年所欠的34亿美元税款。7月7日，霍多尔科夫斯基表示，“为了防止公司破产并避免损害尤科斯所有工人和持股人的利益，他愿意把他所持有尤科斯公司44%的股票全部交出，希望公司用出卖股票的钱来补交税款、还贷。”俄罗斯政府对此表示赞赏，并同意将尤科斯公司补交税款的期限向后推迟一天。

　　然而，到2004年11月中旬，税务机关指控尤科斯总公司及其子公司应支付给政府的拖欠税款，已经超过241亿美元。

　　目前，尤科斯公司的核心企业——尤甘斯克石油天然气公司已经被拍卖，失去了60%的石油生产能力。虽然尤科斯公司已经偿还了近140亿美元的拖欠税款，但依然有高达至少100亿美元的拖欠税款。

　　有莫斯科分析人士认为，仅凭剩余的资产，尤科斯作为一家独立的公司已经无法继续生存下去，为了偿还拖欠税款，其他资产也将陆续被政府拍卖或者没收，尤科斯公司最终将寿终正寝。

　　“俄罗斯式”发家史

　　据《福布斯》杂志统计，从1997年到2003年，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财富由24亿美元激增至83亿美元，在全球富豪榜上跃居第26名，并成为俄罗斯首富。

　　短短的十几年内，霍多尔科夫斯基从一个靠工资吃饭的团干部奇迹般地成为俄罗斯首富。他和其他俄罗斯新贵们一样，其发家史颇具“俄罗斯特色”。

　　霍多尔科夫斯基1963年出生，全名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家世平平但非常勤勉。1986年从莫斯科门捷列夫化工学院毕业后不久，他被推荐为莫斯科伏龙芝区共青团区委副书记。为使团区委有充足的活动经费，1987年霍多尔科夫斯基受命组建了“梅纳捷普”商社。

　　1988年，霍多尔科夫斯基结识一名叫格鲁博维奇的人，此人的父母都在前苏联银行工作，且身居要职。霍多尔科夫斯基利用这种关系，注册了一家“梅纳捷普”民办银行，业务上挂靠苏联银行的莫斯科伏龙芝区银行。

　　1991年5月，霍多尔科夫斯基注册成立了“梅纳捷普”国际财政联合体，并率先在前苏联官方允许的第一时刻，进行了股份化改造。1993年至1999年，在俄罗斯全面推行私有化过程中，霍氏用商业利润积蓄将十多家经济实体的股份从平民手中购入，迅速壮大了联合体的规模和经济实力。随后，他将刚刚组建成的联合体上市，让社会来认购公司的股份。据统计资料显示，当时他仅从股份运作项目中就获利230万美元。

　　但真正使霍多尔科夫斯基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富翁的转折点是在1995年12月。尤科斯石油公司公开拍卖，霍多尔科夫斯基旗下的“梅纳捷普”银行以3.5亿美元收购了尤科斯石油公司78%的股份。从此，尤科斯石油公司成了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摇钱树”。在1998年的经济危机中，“梅纳捷普”银行几乎破产。霍多尔科夫斯基开始淡出其他行业，专心经营石油公司，他为年产3400万吨石油的尤科斯投入了17亿美元的资金，后又花费10亿美元购买了年产量1100万吨石油的东方石油公司。使尤科斯石油公司摇身成为了俄罗斯第二大石油公司。据统计资料显示，尤科斯石油公司上市后，其市值已从原来的90亿美元升到了200亿美元。

　　霍氏管理之道

　　一位曾经在尤科斯公司当过高级策划主管的经济学教授伊万诺夫对记者说：“霍多尔科夫斯基在管理企业方面确实很有一套艺术。他的成功经验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诡计＋独裁。”

　　1995年，在拍卖当时全俄第二大石油公司尤科斯石油公司时，由霍多尔科夫斯基控制的“梅纳捷普”银行受俄罗斯政府委托，负责该公司的股份拍卖。最终竞标成功者则是由霍多尔科夫斯基与其合伙人控制的另外一家公司。尽管由俄罗斯三大银行组成的竞标者开价比霍多尔科夫斯基的高，却被“梅纳捷普”银行认定为资质不合格。另外，美国加州亿万富翁马丁·戴维斯当时也想参与竞标，霍多尔科夫斯基专门派人游说，陈述投资俄罗斯工业巨大的商业风险，戴维斯最终同意退出竞标。

　　在俄罗斯百姓看来，尤科斯公司只卖出3.5亿美元实在是太便宜了。因为该公司当时的拍卖标价为7亿美元。2年之后，当尤科斯公司在莫斯科交易所上市时，其身价达到70亿美元。

　　但霍多尔科夫斯基却对媒体大吐苦水说，拍卖的附加协议是他必须缴清尤科斯此前拖欠的税款，而且此后尤科斯也不再享受税收补贴。这就意味着他必须交上总额32亿美元的税款。霍多尔科夫斯基在2003年5月接受记者采访时，仍心有余悸地回忆说：“您不知道，我还尤科斯以前的税款时有多难！当时唯一能借给我钱的只有军火商。军火商当时就警告我说，‘如果你不能按时还款，就提着脑袋来还’。”

　　所谓的“独裁”，可能是指对尤科斯公司进行的集权管理的风格。

　　霍多尔科夫斯基接手尤科斯初期，经常调换和解雇员工，曾一度导致劳资关系的紧张。那些受命做项目的工作小组会发现，总会有另一个小组在与他们做同样的工作。这种时刻存在的危机感，让员工们感觉到在尤科斯工作简直是在做极限运动。

　　1999年，霍多尔科夫斯基用西方的企业标准重组了尤科斯公司，实行垂直管理体系，优化了财务管理，降低了生产成本，使尤科斯公司在不断的兼并中占尽优势。

　　有分析家告诉记者说，“严格地讲，不能仅把霍多尔科夫斯基看做寡头。俄国人痛恨寡头，却对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能力大加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