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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岷
和《中国企业家》杂志三个小时的谈话结束，桌上秦晓的大烟灰缸里已经躺进了五六个烟头。几乎每一次掐完烟头后，秦晓都用烟头细细地将零散在烟灰缸里的火星挨个摁灭，动作缓慢而坚定，而不像有的人用烟头在烟灰缸里胡抹一气即告了事。
一位优雅的强硬派。
尽管秦晓极不喜欢“个人权威”、“个人色彩”这样的词汇和隐藏在其后的某种思维方式，但是作为统率和整合500多亿资产的领导者，特别是要推行总部主导战略的话，秦不能不承认，自己没有一点硬手腕可是不行的。秦晓的强硬不是排山倒海、狂风暴雨式，但是你会感觉他掌握着任何一件事情的节奏和分寸，是快是慢、是进是退，他在为整件事情定调子。说到有谁对他经营企业有所影响，他提到中信董事长王军：“他对我影响很大。他对人的感觉……驾驭能力比较强。”
不过另一个人，可能是秦晓不曾想到的：一样的瘦、一样讲究衣服的剪裁得体、一样不喜怒形于色、一样追求管理者的专业品味、不喜突出个人色彩、一样将私人生活和工作截然两分、一样在工作中和人保持某种距离感、一样讨厌虚华不实，最重要的是，一样致力于钻研解决大企业集团里分权过度、重新搭建组织结构，秦晓和当年通用汽车总裁、职业经理人的“开山祖师”斯隆，甚是有些共同的风采。
秦晓本人很不喜欢“激情”二字，他称在自己的感觉中，没有这个东西，工作会投入地去做，但是首先是出于一种责任，而且一旦能在结构上对问题有所透视和解决，他会有一种满足感。这可能也是驱使他在商业人生中不断向前的动力。“我是一个‘举轻若重’的人，可能带有一点的理想主义，不愿意去就事论事解决事情。”和他谈话，你会发现，他对几乎所有“就事论事”的话题都不太愿意深入触及，一掠而过又回到他潜心多年积累的理论和理念世界中。艺术作品更能打动他，一组《我的祖国》交响诗组曲、一幅伦勃朗的油画，可能会使他内心震撼不已，但他自称，离开工作了15年的中信，离开中信总经理职位时，心里几乎不起任何波澜。有人可能觉得这是一种矫情，他抛出一句：“就像刘索拉很多年前写的那篇小说：‘你别无选择’!”
他置身于商海，十多年来也一直在磨炼自己的商业感，但是对火热的商业生活却似乎始终有种疏离感：竞争可以提高人的意志力甚至能力，但可能使人丧失对很多事情的感觉，被“异化”。“这不是我们追寻的社会。但是怎么到达那个社会，我也不知道。”他抵抗“异化”的一个小小手段是，不配手机。
“我的理念是对主流派永远保持清醒的批判!”这不像一位大型国企管理者的肺腑之言、倒像一位旁观的学者表白？你当然可以这么以为。到这里需要交待了，主人公秦晓的另一个背景是，剑桥大学经济学博士。从五十岁开始，苦攻五年，他终于在2002年答辩通过拿到了这个学位。他自嘲，为了拿到它，他几乎是拼命，把脑子拼成永久性用脑损伤。而他的博士生论文正是：《从“生产函数”到“替代函数”—关于现代大型公司总部功能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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