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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新伟
甚至1955年生于萨拉热窝的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Emir Kusturica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个奇迹。
1981年处女作《你记得陶利·贝尔吗？》获得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库斯图里卡时
年26岁，开始扬名立万，此后一帆风顺：1985年《爸爸出差去了》获戛纳金棕榈奖以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1989年《茨冈人的时代》获戛纳最佳导演奖；1993年的《亚利桑那之梦》获柏林金熊奖；1995年《地下》使他第2次获得戛纳金棕榈奖；1998年《黑猫白猫》获威尼斯最佳导演银狮奖。库斯图里卡还是庞克乐队无烟地带No smoking的贝斯手(见其电影《巴尔干庞克》)。惟一不如意的是凭《地下》打败希腊导演安哲罗普洛斯的《尤利西斯的凝视》，此事被斥为“丑闻”，令库斯图里卡饱尝胜利的烦恼。往事如烟，如今库斯图里卡不仅要担任5月戛纳电影节评委会主席，而且去年戛纳参赛片《生命是个奇迹》也奇迹般地在国内可以看到，真是不枉我等“粉丝”大半年的翘首等待。
历数库斯图里卡之获奖，几乎等于张艺谋、陈凯歌、王家卫和蔡明亮诸人在3大国际电影节中所得奖项的总和——这是什么概念？奖项自然可以累积，但艺术能量的简单等同只能让他们互相看不起。能从库斯图里卡的电影《地下》、《黑猫白猫》一部部看下来，就会对《生命是个奇迹》有期待——如果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就是惊喜了。《生命是个奇迹》是关于铁路工程师卢卡的故事，在山区修建一条铁路是他的梦想，不惜把老婆孩子一起弄来实践理想。卢卡的老婆嘉德兰卡是个歌唱家，儿子米罗则热衷于足球，梦想进入国家队。在这个鸡飞狗跳、汽车架在铁路上飞快地跑的地方，卢卡的老婆跟人跑了，儿子也被送上了前线——战争爆发了，卢卡的铁路变成了战场，他得到了一位穆族姑娘，准备与自己被俘的儿子交换。
就是这些了：政治，摩擦，战争，爱情以及荒诞可笑的人生。来自于已故铁托版图的阴影下，库斯图里卡背景复杂，他的祖先是塞族，他是穆族。他曾经花了一个半小时向大导演弗朗西斯·科波拉解释自己的生活背景，但科波拉还是没有弄懂，对此他说：“如果科波拉都不明白，记者们怎么会明白塞族和穆族之间的区别呢？”谢天谢地，在这个泛政治化的题材或者说时代面前，库斯图里卡并非以泛政治化的手法来处理他的电影，更不是以泛娱乐化的手法——既不是纪录片也不是消费电影，他站得更高，目光炯炯，视野广阔。最差劲的士兵，用他最差劲的火箭炮技术将躲在隧洞口打色情电话的另一个军官送上天就是明证。如果对照着库斯图里卡的《地下》看，他一直都是大胆的，他的想像比搞笑走得更远。
如果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到处都是动物、鸡飞狗跳的地方，到处狂欢和醉酒的地方，乃至一个为战争所遮蔽的地方，大概会觉得世界疯狂了。这是库斯图里卡的世界，也是他的现实，即使世界如此疯狂，库斯图里卡还是借邮差的口说，生命是个奇迹。
写文章的高手阿城如是说：好文章不必好句子连着好句子，中间必须要有笨句子云云。库斯图里卡则像写又长又好文章的人，他的电影连空白都是好句子。《生命是个奇迹》一共148分钟，将近两个半小时，看完了再想想那些不经意的镜头——一辆开过去的大炮上站着一只梳翅膀的鸽子，汽车架在铁路上飞快地跑，没有通车的铁路上有头流泪的驴子想寻短见。政治，寓言，幽默，神神道道，应有尽有，亏他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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