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生：万明坚离职因为身体不好加业绩下滑

　　本报记者 徐正辉 杜子心 实习记者 付静 北京、惠州报道

　　2002年12月10日，德勤公司公布了“亚太地区高科技成长500强”企业排名，TCL移动通信因在过去的3年中营业额增长263.3倍而荣登榜首。第二天，TCL通讯发布公告由万明坚接替李东生担任TCL通讯董事长。在TCL内部，万明坚一手打造的手机业务甚至取代了彩电业务的“老大”位置。四年来TCL手机迅速崛起的法宝就是营销制胜。2000年，万明坚提出：“ 手表上镶一颗钻石就显得光芒四射，档次一下子提升了许多，能不能给手机嵌上珠宝？”他的想法遭到了许多人的质疑甚至嘲笑。紧接着，万明坚又以1000万人民币的商价聘请金喜善代言“中国手机新形象”的品牌推广计划，用“美女＋产品”这一最为直接的形象刺激来迎合市场。这些被人目为“土”、“俗”的方式都出人意料的取得了巨大的市场业绩。

　　万明坚出生于四川宜宾山区，接近他的人说，他性格中存有“袍哥”文化的深刻影响，行事作风狂傲、硬朗。“事实上，万总是成也高调，败也高调。”有接近万的人说。找到TCL集团高层的名片你会发现，李东生的最简单，在“TCL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面，只简单地写着“李东生董事长CEO”；而万明坚的名片设计得最为特别且复杂，除罗列出他所有的职务“TCL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副总裁”、“TCL移动通信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TCL通讯设备股份有限公司CEO”外，中间印上“万明坚博士”，在姓名的旁边甚至还加印了自己的照片。2004年12月9日，就任TCL通讯董事长两年后，这个一向高调的万总以“肺部不太好”宣告离职。对于万明坚的离职媒体高度关注，外界对其离职原因有诸多猜测，包括功高盖主、业绩不佳及管理风格不合节拍等。近日TCL集团董事长李东生接受本报记者专访，首次回应了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

　　经济观察报：媒体都很关注万明坚的离职。此次万的辞职原因是他的管理风格和公司员工不协调还是他前些年在手机上业绩与他在集团仅得到0.21％的股份不相称而离开？还是有其他原因。

　　李东生：没有股权也能当CEO。万明坚申请辞职的主要原因正如公告所说，一是他身体不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情况之下，他选择了休息；另一个原因是经营业绩下滑。

　　经济观察报：您认为，2004年下半年TCL移动通讯业绩出现较大的滑坡主要原因是什么？

　　李东生：我觉得一方面有市场的因素，也有我们自身这种管理失误的因素。在目前市场情况下，我相信如果我们能够把整个经营工作处理得好一些的话，我们的业绩就会更加完善。

　　经济观察报：如同国内其他手机厂商一样，市场因素不可避免。我刚才听您说到的自身这种管理失误也是一大主要原因，您能否讲得更具体一些？

　　李东生：我们整个管理缺乏系统性。应对市场当期变化而做出的快速反应较多，没有基于对整个业务持续发展的成熟研究和考虑，制定出一个系统的体系；原来那种做法更多依赖管理者即领导人自身对市场的感悟做出快速的决定，然后强有力的去推行，这种做法在我们发展的初期效果比较好。在规模小的时候，这种改变往往各个方面都能够顾及到，遗漏的东西也少，当规模大了，这种管理风格显然比较困难，领导者本身非常辛苦，时间不够分配，每做出一项决定的时候，总是有很多问题有考虑得不周到的地方。

　　未来我们会重点在整个系统的竞争力，在整个TCL核心能力的业务方面多下功夫。

　　经济观察报：万明坚离开是否与您近些年主张的人才国际化有关，我们知道，万明坚在国内市场做得不错。如果以上两个原因是万明坚自己主动申请辞职原因的话，您批准的理由是什么呢？另外，传言万明坚不尊重技术人员，如此前他挤走刘飞等，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李东生：首先我想说明一点的是，早年离开的刘飞并不是万明坚辞掉的，也不存在万明坚和刘飞不和，万明坚和刘飞是同学，早年刘飞是自己离开的。万明坚辞职的两个理由很实在，我同意了他的申请。

　　TCL和阿尔卡特重组以后需要增加很多国际化的人才，这一点和万明坚离开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加强了对这方面人才的招聘和培养，我相信袁总来负责这个事情，对国际化人才的引入和培养方面会更为有利，我们近期会公布加强TCL-阿尔卡特管理团队，主要是增加国际化经营人才。国内这一块我们也会继续加强管理，从国内业务本身来说我们需要尽快扭转目前经营困难的局面，我们2004年第4季度移动业务方面有很大的压力，我只讲TCL移动方面，没有包括阿尔卡特，就是我们自身的这种定位在阿尔卡特都面临非常大的压力。从我们公布的2004年10月份和11月份的销售数字上看，我们总体上有非常大的下滑，虽然整个市场竞争激烈是一个客观的原因——我相信2004年许多手机厂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但是我们下降的幅度显然是比较大的，可能比许多业界的竞争对手，比国内的同行会大一些，这是我们很难接受的，说明我们在经营管理方面有许多东西需要改善。我顺便提一下，今年TCL集团所有的业务，除了通讯业务是下降的，其他所有的业务都有非常好的增长，而且增长都在两位数以上。

　　经济观察报：本报刚刚从贵公司获悉，贵公司内部已经决定把早年离开的刘飞请回来代替刚刚担任TCL通讯公司CEO的袁信成，并由刘飞出任TCL-阿尔卡特合资公司CEO。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对于刘飞具体职位安排，您是如何考虑的？

　　李东生：TCL-阿尔卡特是TCL移动控股的子公司，以前万明坚以TCL移动CEO身份兼任TCL-阿尔卡特CEO，TCL-阿尔卡特涉外事务较多，我们认为请有国际经验的人来管理有效益一点，刘飞出任TCL-阿尔卡特CEO后还是要向袁总报告，袁总还是TCL通讯公司总负责人，没有变。

　　经济观察报：并购阿尔卡特之后，未来TCL集团手机产业国际化道路是怎样的？

　　李东生：我们已经开始发挥一些整合的效应，首先在产品的制造方面，我们在2005年会逐步把阿尔卡特的产品制造转移到TCL。在产品的研发方面我们会充分整合两个体系的研发资源来提高我们的技术创新能力，特别是我们要把握好面对3G这种新技术的开发，在2005年我们希望能够完成3G产品的开发，如果没有阿尔卡特的并购，我们要做3G的话，不可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完成这个项目。有了这个基础，我们计划在2006年初，我们的3G产品能够投放市场，我们2.75G的H产品大概2005年中就可以面世，而且在国内已经开始有几个省在试用2.75G的产品，在欧洲已经在大量的推广，在市场营销方面我们会加强互动。2005年我们的计划是要超过2000万台，有这样大的经济规模我们也能够有更好的效率和成本控制。

　　经济观察报：在TCL-阿尔卡特合资公司里，除了CEO由刘飞出任之外，营销总经理是否也由熟悉国内市场而早年被万明坚派去国外市场的黄万权负责？

　　李东生：对，我们把他从海外调回来做TCL-阿尔卡特国内营销总经理，这在内部已经定了。

　　经济观察报：万明坚身体好了之后呢？他会不会自己出去创业﹖

　　李东生：好了之后还可以让他干，这个没有问题，万明坚还是TCL的高级主管之一，他也会留任集团相关的管理职务。我和万明坚谈得很好，他还不想出去创业，会愿意在TCL做下去。

　　链接

　　万明坚离职关键词

　　刘飞

　　早年在美国硅谷从事技术研究，在万明坚力邀之下2001年进入TCL移动，并出任TCL移动副总经理。与万明坚初期合作比较融洽，但是后来因与万明坚管理风格不太合拍，被迫出走。据说李东生事后在电话里对万大发雷霆。在离开前后，时为TCL移动大股东之一的王道源对其百般挽留，在挽留不成后出资助其创业，在深圳从事手机设计研发，并为TCL提供过几款手机设计，也为刘飞返回TCL移动埋下伏笔。

　　黄万权

　　袁信成的得力干将黄万权调入TCL移动，也是万明坚无奈之举，当时TCL手机业务不见明显好转，集团内部就有将彩电业务精英调到TCL移动协助拓展市场的计划。“但是万明坚与集团彩电业务部门关系不是很好，于是黄万权调来后让其负责其不擅长的海外市场，结果其一直郁郁不得志，”现在袁信成过来后将其转到国内市场来施其所长。

　　万明坚“付出与回报不成比例”？

　　外界曾认为万明坚在TCL的付出与获得不对称导致其离开，理由是其在TCL集团的股份仅为0.21％，而TCL集团其他高层都高出其许多，如李东生为9％，袁信成为0.96％，对此TCL集团人士予以坚决否认。“实际上这种股份分配来源于惠州市政府1997年时对TCL进行的股份制改革，当时的措施是按照TCL集团内部管理人员的岗位及贡献进行分配，当时万明坚只是TCL通讯设备股份有限公司的一名部长，其所得比例自然比较少。这个股份制改革于1999年初截止，而万明坚是于1999年3月才出任TCL移动公司总经理的。后来鉴于TCL手机对集团的贡献，集团奖励TCL移动几位高层共10％的TCL移动公司股份，这也是后来发展成为TCL通讯控股的大股东之一的齐福投资。”TCL集团内部人士说。

　　在齐福投资中万明坚所持股份也仅有8.59％，2002年5月，齐福投资在TCL移动的增资过程中，以低价2400万元享有10％的股权(当时市值在3亿元以上)，当时人们指责这是有利于万明坚等管理层的安排。

　　但由于齐福投资的第一大股东、独立第三方黄岳松把他在齐福投资中的30％的股权的期权授予万明坚等管理层，所以如果一旦行使该期权，万明坚的持股比例将达到21.48％，但是，TCL通讯没有披露这30％股权的期权授出之前提。

　　万明坚的管理风格

　　对于万明坚的离职外界的诸多猜测以功高盖主、业绩不佳及管理风格不合节拍为首。原TCL移动市场部人士、现华南一大型手机零售连锁企业企划负责人向记者透露，“万明坚处理事情果断坚决，在管理上也是刚性管理，这在树立其权威的同时，又给人一种张狂的印象，使其在TCL内部颇受诟病。”据了解，一直以来，在TCL集团高层，几乎只有李东生一人力挺万明坚，但是后来的一些事情让李东生对万明坚也大发怒火，认为其太过，其中就包括刘飞等海归博士在内的高层研发骨干接连出走的事情。

　　TCL移动市场部门一老员工坦言，万明坚在管理方面的问题从1999年刚创业起就存在，但是由于当时条件复杂，集团高层没有人敢挑这个重担，李东生对其又多次表示信任，因此问题在当时几乎没有人提出来。2001年和2002年TCL手机业务发展迅速，TCL通讯成为集团的利润支柱，加上万明坚经常给予下属可观的物质奖励，问题一直积压，直到去年下半年手机业务下滑，万明坚的压力与日俱增，高额的物质奖励也没法兑现，万明坚的管理风格问题才在集团内部被大声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