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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吟唱、独白与急转直下的戏剧冲突的包裹中，人们几乎看到爱情好象雨后的空气一样清新纯净，人类内心深处那些的情感与渴望不停息地闪烁着，闪着星星一样宁静又夺目的光。
孟京辉：天使的缺点
阳光不错，据说受厄尔尼诺现象影响，北京今年将出现暖冬，然而他的出现是冷色调的，黑色皮夹克加上黑色的眼神，略带憔悴的表情中有隐藏不住要调侃的意思。
这调侃是源于在不经意的现实中被触痛的神经吗？
孟京辉如是标榜自己：“我是一个充满破坏欲的理想主义者。”在破坏欲的驱动下，他对现实世界永远不肯满足不肯屈服，而理想主义的坚守，使他在能够在任何境遇中保持永恒不息的热情、宁静澄明的心境以及深刻清澈的思想。
犀牛和爱情
犀牛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它濒临灭绝，笨而固执，有点一根筋，它的身上又有那么强烈的孤独感，像是一种天然的巨大载体可以承担人们的忧伤和戏谑，孟京辉在去了一趟动物园新落成的犀牛馆的时候，发现自己对这个庞然大物有一点着迷。最初他以犀牛为线索构思了一个关于绑架的剧情，七改八改之后史料未及的出现了爱情的主题，他将之命名为《恋爱的犀牛》。
《恋爱的犀牛》1999年首演即创造了近十年来的票房奇迹，在近年来的小剧场话剧舞台上，恐怕还没有哪一部能像它那样在市场、在观众中造成如此强烈的反响，他们说：小资白头后，闲坐说京辉。
这部戏差不多改变了戏剧在整个文化舞台上的位置，它影响了一批年轻的话剧观众和从事话剧创作的年轻人。从那以后在国内几乎所有高校的话剧团里,《恋爱的犀牛》成为两个必排剧目中的一个。另一个是《雷雨》。"忘记是一般人能做的惟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记她。"
这是《恋爱的犀牛》中主人公马路反复说的话，如是亦庄亦邪的爱情宣言在剧里俯拾皆是，那些台词几乎可以抛开所有的情节独立存在，它们本身就象一个宣言，是对“坚持”最好的注解。
剧情描述的也许不过只是现代都市柳絮一样的爱而不能的故事，是物化了的"温暖的手套"与"冰冷的啤酒"带来的现代生活的装饰品，是独白、呓语与梦境交织着的梦与梦的失落，当代人对爱情的迷惑和恐惧是如此触手可及。
然而在吟唱、独白与急转直下的戏剧冲突的包裹中，人们几乎看到爱情好象雨后的空气一样清新纯净，人类内心深处那些的情感与渴望不停息地闪烁着，闪着星星一样宁静又夺目的光。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人类拥有身体就是用来拥抱，人类拥有声音就是为了说“我爱你”。
先锋戏剧免不了要强调语境的奇突诡谲，但这一切只是表面，看完《恋爱的犀牛》在爆笑之余走出剧场的瞬间，人们可能会顿觉肋骨下那颗滚烫的脏器隐隐发痛，想，在这几近纯净的爱情表白中，流泪会带来多大的快感。孟京辉用一种平和漫不经心的方式，表达了那些不为人注意，被人忽略漠视，但又夺人心魄的真正的美。
调动话剧的各种表现形式，是孟京辉的长项。他在成功完成话剧《关于爱情归宿的最新观念》以及电影《像鸡毛一样飞》之后，开始尝试把更多的视觉新意与多媒体创新体现在复排的《恋爱的犀牛》中，加强舞台呈现对于观念的传达。在舞美设计上，原来的版本在舞台上布置了地毯、熔化的钟表等，在质感上用了很多马格利特和达利的超现实主义绘画的感觉；而这次则用了诸如玻璃、暖气管之类的硬材质，暖气片是一种很奇怪的玩意，它应该是给人带来温暖的东西，但看上去又是冷冰冰的钢铁，这种感觉上的冷恰恰表现了明明的铁石心肠，同时反衬出马路坚持的力量。
外化与内里
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的因素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每个人回头望望来时的路，可能都会发出如此的天问。
年轻时的孟京辉曾经想考飞行员，可视力不争气，于是为了18块钱的补助，他进入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被分在化工学校当语文老师。他实在不是干这一行的料，为了不再误人子弟也为了解脱自己，1988年他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研究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孟京辉决定"不能排别人至少是中国人排过的戏，北京人艺是棒，可我想探索年轻人能接受的语言、表演和思想内涵"。他的中文底子对他的成功的影响不容忽视，当别的本科生在玩儿命研究文本分析人物之时，他已迅速进入视觉状态，也许正因此，后来被广为传扬的"孟氏戏剧"中顺畅而又前卫的语言总是令人难忘，甚至有反复吟咏的冲动。
套一句书面语言，孟京辉的艺术风格可以概括为“社会反讽与诗意浪漫”。在国内的实验剧场中，孟京辉以善用戏谑、嘲讽、滑稽模仿而备受注目。他不是将传统作品随意翻转，就是将经典大解八块，然后在嬉闹讽谑的滑稽模仿中将其解构。他的大多数演出，如《盗版浮士德》、《臭虫》、《恋爱的犀牛》、《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等，本来已十分松散的情节主线时时被蓄意打断，枝蔓横生，不是这里加添一段幽默的小插曲，那里冒出一两句笑话，就是嵌入一首与剧情似有关又似无关的歌曲或集体朗诵。对社会人生、章法礼俗、艺术惯例，虽意在批判，却往往采取一种嬉皮笑脸、刻意夸张的姿态，令一切意义统统消弥在暧昧难明的笑闹之中。
就是这样一个前卫先锋的大导演，居然童心大发排出一部儿童剧《迷宫》，着实让不少人感到了意外，而孟京辉自己觉得它只是又一个作品，不同的那过程是让自己最开心的一个经历。《迷宫》是大人小孩都能看的戏，它是对所有有过勇敢之心的人的致敬。当你特别勇敢的时候，你不一定表现在行为上，你可能表现在幻想上。所以当剧中的果冻面对恶势力欺诈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坚定的理想主义者。
最让孟京辉激动的一个场景是，果冻对全场号召说：“小朋友们，如果你们想帮助我救出大皮鞋，请脱下你们鞋和我一起挥舞！”于是全场的孩子都会一起举起自己的鞋，这场面让孟京辉百看不厌，每一次都会对自己产生崇拜之情。他说“在探索上我们永远是儿童，即使我老了，我的精神风格也不能老。成名只是一种外化形式，内在的则是用自己的方法活着。”
如同他的戏一样，孟京辉的言论始终如一地极端，他认为这与个性有关，不过生活中他好象还挺好接近的，没事儿就从一个小盒里倒出点烟丝自己卷根烟抽，谁要是见识少问他怎么现在还抽这个，是不是也挺贵挺难买到的，他会很耐心地告诉说：不贵，各杂货店均有销售。
撰文/牧易 万芳 摄影/刘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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