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对馒头的恐惧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无油所的故事至少告诉我们，自主创新体现的是民族的勇气，表达的是民族的自信

　　文良

　　第一次听路风教授讲无油所的故事后，我便满怀期待。当在第一时间读到他的研究报 告时，无油所令我肃然起敬。

　　“不蒸馒头争口气”。无油所不仅争了口气，而且还蒸出一笼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就综合实力而言，如果说博世是制作洋面包的大工厂，那么无油所充其量是个蒸馒头的作坊。我们承认洋面包营养价值高、卖相也好，但也相信馒头的实用价值差不到哪里，关键还便宜。

　　遗憾的是，老街坊看不上。就在馒头作坊需要隔壁大灶台、大蒸锅的时候，他却砸锅卖铁半路撤伙了。搞笑的是，原本想学做洋面包，到了只能当个伙计，闻闻面包的诱人香味。

　　好在老主顾不离不弃，始终保持着对馒头的一贯热情和尊重。当年，山东龙口油泵油嘴厂董事长称，无油所开发的欧II系统拯救了中国的油泵油嘴工业。现在双方洽谈欧Ⅲ系统的合作，共同做大馒头工厂。

　　有个大人物对威孚说，“要让博世认可不容易，这个企业不是一般企业。”“‘东方博世(威孚的愿景)’，是几代人的期盼，几代人的希望，现在‘东方博世’终于亮了。”可惜，真正赢得博世认可的恰恰不是威孚，而是小小的无油所。

　　博世两次邀请无油所参观截然不同的态度，其心理不言自明。无油所在

柴油机电控高压共轨燃油系统的阶段性成功，对于中国这个工业和市场的影响、意义、价值，博世比谁都清楚。无油所已经成为博世通吃中国市场的绊脚石，而威孚只是其垫脚石，尽管威孚曾经是绊脚石，且有机会继续充当绊脚石。

　　这是面包对馒头的尊重。惺惺相惜之余，博世不免恐惧。无油所所长朱剑明说：“只要我们卖5000元，博世就不敢卖10000！”博世最能体会朱所长话里话外的全部含义。

　　据称，目前中国对国外技术依存度高达50%，设备投资60%以上依靠进口，科技进步的贡献率只有39%左右。尽管GDP放大了，但

中国经济增长严重依赖资金高投入的状况没有得到根本改变，严重依赖资源高消耗的状况没有根本改变，严重依赖引进技术的状况没有根本改变，部分核心技术、关键技术受制于人的状况没有根本改变。

　　这个现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许多人不相信中国人完全有能力改变这种现实。许多人里不乏政府官员和企业领导人。面对跨国公司的强大，有些人像威孚一样腿软，更有些人腰也挺不直了。据说，在上海大众，连货架、扫地用的清洁机都从德国进口。在汽车等重点产业领域，我们几乎实现了全世界最大程度的开放，但却连已有的创新能力都丧失殆尽，甚至是动力和信心。

　　在这种背景下，无油所更有理由赢得尊重。无论是研发人员的创新精神、学习方式，还是他们由衷的责任感和自信心。“如果无油所不做这件事情，也许整个中国油泵油嘴行业都无法生存，而且相关的内燃机工业也将在技术上受制于人，甚至由此而影响到整车工业。”

　　押上全部家当，孤军奋战10年，无油所这份“十年磨一剑”的专注，怎能不令人尊而敬之。在博世心里，无油所腿不软、腰够挺，是个真正的剑客。这个故事至少能证实：博世虽然强大，但中国企业也有战胜对手之道。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如果我们重温毛主席的教导，就会发现：自主创新体现的是民族的勇气，表达的是民族的自信。科学家朱丽兰呼吁：不能对国产产品百般挑剔。韩国的汽车为什么能够做出来？关键是有政府和民众的上下支持。

　　其实，就面包对馒头的尊重甚至恐惧而言，馒头可能更适合中国人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