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是西门子的CEO

　　柯志雄

　　小学时候,相信好多人都曾被命令写过这样的作文,"假如我是XX"。这个"XX"在各个学校、各个阶段有所不同,官小的是个什么班长或校长之类的,大的可能就是个市长什么的。

　　这种命题作文,听起来好像有点土,其实跟哈佛的案例教学都是一样的蓝本。

　　眼下这一段时间,诸位最值得假想的职务恐怕是西门子的CEO了,在这四处"起火"的时候,假想自己是这个麻烦缠身的企业的掌门人,毫无疑问是个挑战。

　　"人心惶惶",最近一次的饭局中,一位在西门子工作的朋友跟我说。但他看来不同意我上期专栏中对于冯必乐与稻盛和夫的比较。他说:"如果冯必乐还是CEO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去告密。"

　　目前西门子已知的、最受关注的告密是,去年11月被拘捕的西门子员工迈克尔·卡兹肯鲁。他告诉检方,他在西门子总部学习了一套加密代码,以英文词组"MakeProfit"(赚钱)词组中的十个字母代表1-0十个数字,比如提及"此项目按APP文件处理",则意味着贿赂的授权额度范围为合同金额的2.55%。

　　而从8月起,西门子公司在其业务涉及的185个国家开展了内部检举工作。西门子内部的任何一个员工都可以通过西门子内部的名为"HELPUS"的合规系统、电话、电子邮件,或者向西门子指定的律师检举所知道或者了解的公司内部违规信息。这意味着更多"告密"可能会涌现。

　　未经证实的是,此前西门子中国为表示其对贿赂的"零容忍",公司负责人主动披露说,去年西门子中国"开除了20名涉及一些公司不能容忍行为的员工",但不肯透露任何其他具体信息。而一个朋友告诉我,不少被开除员工跟贿赂没有关系,一些甚至只是因为出勤率的问题。

　　不管西门子如何三缄其口,从目前公开信息提供的基本情况出发,你就有了最简单的"西门子剧本"。根据这个剧本,你可以尝试着从两个角色中挑选一个来演:任董事长时的冯必乐或现任全球CEO罗旭德。

　　选择扮演董事长时的冯必乐的话,最大的两难场景是:当你的某手下义正词严地告诉你,在他所在的这个国家,贿赂非常管用,给钱就有单子,不给钱就没有单子,而其他100多个国家里的不少西门子同僚,也拿自己的经验举证这条规律在其所在地的适用性时。

　　显然,你只有泾渭分明的两条路可以走——贿赂或不贿赂,没有中间路线。

　　假如你选择了洁身自好,那么当西门子的竞争对手纷纷喜报迭出,你的下级频频跟其他董事、监事投诉你思路老旧,从而导致西门子在竞标中屡战屡败,准备发动"政变"的话,你如何应对?如何来说服那些能影响西门子决策的人,走出短视的心态来支持你?

　　假如你选择了"顺应时势"的贿赂路线,你准备采用哪些方式使得获益者与公司都安全?如何来掩盖所有的痕迹?怎么样做才可以即使面对东窗事发,也可以推说只是个别员工的个人行为?

　　上述问题其实只是你将面临的诸多麻烦中的一小部分,顺藤摸瓜,你会遭遇更多棘手问题。如果你觉得带有"历史遗留问题"的冯必乐不好演,扮演罗旭德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呢?

　　假如你是罗旭德,一个因西门子遭遇丑闻,才得以有机会驾临这个庞大企业的空降兵——西门子近160年历史上12任CEO中唯一一位不是通过内部提拔上任的。带领西门子走出泥沼显然是重中之重,但如何走出呢?需不需要警告可能知情的管理人员,让他们知道与外人谈及公司事宜的后果?假如你知晓一些业务骨干涉及贿赂,如何处理?假如过去西门子的老客户为避嫌,明确告知至少一段时间内不会再与西门子发生业务往来,如何化解业务压力?

　　看上去这种"假如"的游戏是在为一个总部远在德国的企业忙活,但真的是这样的吗?2个月前,我的一个朋友考察了一个离中国不远的国家,回来后兴致仍然挺高,"什么事情办起来都挺麻烦,但要是找关系、送礼,就很容易了"。

　　按照他的感觉,因为有着这样的特征,这个市场不难进入,在其中生存的方式并不复杂、也不新鲜。但也因为这一点,我更相信,许多中国企业家有必要玩一下上面所谈及的"西门子游戏",尤其是那些已经或准备踏入他国市场的企业家。谁能保证西门子今天的麻烦不会是他们明天的担忧呢?

　　(Mail To:21businessman@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