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资能否解困新华书店？

　　随着外资、民营资本陆续杀入出版发行业，市场化生存的考验切实地摆到了新华书店系统的面前。重压当头，合资能否成为新华书店脱胎换骨的希望所在？

　　本刊记者 董晓常

　　随着国内出版物全国总发行权以及中小学教材发行垄断权的放开，新华书店的两条 生存底线被冲破。重压当头，新华书店系统正在加速改制、加速与外资的联姻。

　　2004年8月13日，被各方高度关注的Tom集团入股中国内地新华书店一事终于得到证实。Tom集团首席执行官王在半年业绩报告说明会上表示，Tom集团与新华书店的合作目前已经在商谈过程中。Tom一直宣称的出版大戏开演了。

　　作为大中华地区最知名的出版集团，以及其在内地政策方面的不断突破，Tom集团投资内地新华书店的举动无疑具有标志性的意义。

　　外资的空间

　　作为中国最主要和最大的图书发行渠道，新华书店在过去的表现让人哭笑不得：毫无市场化意识，却凭借总发行权和中小学教材垄断权两支尚方宝剑，占据出版发行市场的大半江山，获得丰厚利润。然而，按照中国入世的承诺，国内出版发行市场逐渐放开，新华书店赖以生存的政策优势正在慢慢丧失，终于被迫走上改制之路。而数量庞大的新华书店改制则给Tom等外资及民营资本提供了足够大的舞台。

　　首先是出版物全国总发行权的放开。2003年上半年，国家新闻出版总署颁布了《外商投资图书、报纸、期刊分销企业管理办法》，并于5月1日开始实施，规定从2004年12月起外资和合资企业可以申请从事国内出版物的批发业务。2003年9月1日，新闻出版总署开始实施新的《出版物市场管理规定》，进一步放松管制，规定境外资本也同样拥有申请出版物总发行权和批发的资格。2004年4月20日，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授予志鸿教育集团山东世纪天鸿书业有限公司“出版物国内总发行权”和“全国性连锁经营权许可”，这是国内首家同时获得“两权”的民营书业公司，标志着民营资本和境外资本从此与国有新华书店平起平坐，拥有了平等竞争的权利和政策空间。长期以来享受政策庇护的新华书店明显感到了竞争的压力。

　　新华书店遭受的另一个沉重打击是中小学教材垄断的锁链被逐渐解开。根据新闻出版署的计划，中小学教材出版、发行招标投标试点工作从2002年开始先在安徽省、福建省、重庆市进行。从2003年开始，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都要进行面向本地区的招标投标试点工作。从2004年起，中小学教材的出版、发行招标投标面向全国进行。虽然实际的改革工作并未像计划中的那样迅速，但是打破中小学教材发行垄断的趋势已经是不可避免。2004年6月 8日是国内出版界里程碑式的一天，云南省政府采购中心向云南省邮政局发来中标通知书，云南省 2004年秋季中小学教材发行 C标段(初二)由云南省邮政局中标，从而首次打破了新华书店教材发行的垄断格局。

　　这两条新华书店生存底线的冲破，给长期以来衣食无忧的新华书店系统带来了巨大震撼，隐隐感知的生存压力使得新华书店被迫进行改革。除了新闻出版总署指定的七家试点新华发行集团外，其他省市的新华系统也都开始了不同程度的改制。随着新华系统人员转换的逐渐完成以及区域新华书店连锁网络的建立，这个以前略显僵化和散乱的图书发行主渠道将迸发出巨大的能量，而改制中对资本及先进管理经验的需求将给Tom集团这样的投资者众多机会，外资及民间资本的舞台应该足够大。

　　花落谁家?

　　在Tom刚刚宣布的2004年中期业绩报告中，有这样一个很短但很重要的消息：在出版事业方面，Tom集团正就进军中国大陆发行市场对众多选项进行评估。种种迹象表明，Tom集团投资中国内地新华书店将会有实质性的动作。然而，面对内地众多以新华书店为主体的改制中的发行集团，Tom如何找到一个合理的合作伙伴将是Tom集团CEO王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基于新华书店改制所面临的诸多问题，中国新闻出版总署确定并推动的七家试点新华发行集团无疑是Tom的必然目标。目前，在国内以新华书店为主体，改制相对比较成熟的试点发行集团共有七家，包括新华发行集团总公司、四川新华发行集团公司、浙江新华发行集团公司、江苏新华发行集团公司、辽宁新华发行集团公司、福建新华发行集团公司以及上海新华发行集团公司。而与Tom集团传出“绯闻”的只有新华发行集团总公司和四川新华发行集团公司两家。

　　最先传出“绯闻”的是新华发行集团总公司。其于2003年10月成立，以新华书店总店为主体，联合中国出版对外贸易总公司、中国图书进出口(集团)总公司和中邮物流有限责任公司、中邮邮购有限责任公司组成。作为集团最主要的发行资源，新华书店总店无疑是整个发行集团最富竞争力的部分。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总经理刘国辉表示目前在与多家投资商进行谈判，但是他们会选择认同新华书店盈利模式的投资者。

　　所谓的盈利模式，刘的解释是新华书店总店将会延续中盘批发商的角色，以此作为盈利的核心业务，而零售网络的建设将不会是总店的重点发展方向。然而，中盘批发商的盈利现状并不乐观。根据相关数据，中盘批发商目前市场的平均毛利仅在5%~8%之间，远远低于上游的出版社50%和下游零售商30%的毛利水平。而且，新华书店总店的业务总量也并不是很乐观。随着近几年内地发行市场不断改革，新华书店总店对各地新华书店不再具有统一管理和调配的职能。以前必须在总店进货的省级新华书店现在可以绕开总店，直接从各出版社进货。与此同时，各省新华书店发行集团陆续组建后，加强了对本省新华书店的掌控，各级零售店也往往从当地省级新华书店进货。这样的盈利模式在与其他新华发行集团的竞争中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面对记者关于Tom集团有意投资新华书店总店的提问，刘国辉的回答是与Tom集团有过接触，但并没有更深层次的探讨。与之相对应，王日前对香港媒体透露，公司拟寻找的伙伴，最理想是低负债和持有大量物业，以弥补出版和发行业务较低的毛利率。

　　王所希望的大量物业显然会成为双方合作的障碍。在被记者问及新华书店总店目前最有价值的资产时，刘国辉表示他们最看中新华书店总店多年累计起来的发行人才及他们所拥有的发行经验。而面对记者主动提起的零售网络的建设，刘表示连锁网络的建设以合资和加盟为主，目前总共有100多家，其中直营店不到10家。显然，Tom与新华书店总店的合作前景并不明朗。

　　另一个“绯闻”的主角四川新华发行集团公司显然更适合王的口味。而面对记者的询问，集团公司经理办公室游主任表示，对记者的这一问题公司目前不作回答。相比于新华书店总店的回答，一明一暗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作为最早进行改制的新华书店，四川新华发行集团公司的改制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从2000年成立集团公司并推进改制，比其他发行集团体制改革整整提早3年。目前，四川新华发行集团公司在省政府国有资产完全授权经营的支持下，已经将全省的新华书店组合成文轩、时代新华两大连锁公司，目前拥有各类连锁店266个，营业面积13万平方米，形成了遍布全省各市县的连锁经营网络体系，掌控了全省出版物70%以上的市场份额。众多的物业以及良好的发展势头，一定会让王及他的Tom集团很满意。

　　政府因素似乎也在印证Tom资本的最终投向。2004年初，在成都举行户外传媒集团总经理年会时，王曾表示集团会在第一二季度确定在四川的主要投资方向，投资金额将会有几个亿(港元)的资金。据媒体报道，王同时分别拜会了省政府的相关领导及发行集团负责人。四川新华发行集团公司可以取得现在的改制成果，四川政府的支持是极为重要的，这一点在国有资产授权经营上表现的非常明显。

　　种种迹象表明，Tom集团的资本之花似乎会落在四川新华发行集团公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