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马漩涡

　　赢周刊记者 黄婉华

　　普马方面声称资金紧张是受国家宏观调控政策的直接影响，北京普马依然对各地追讨拖欠款的供货商大打太极拳……

　　全线告急

　　2004年7月，对黄启新来说是一段相当难过的日子。刚从普马昆明样板店调过来不到半个月，等待他的不是长沙普马店的长足发展，而是南方建材对普马的一纸控书——要求普马退还拖欠的工程费用。此时，外界已经宣布长沙普马的“死亡”，并透露即将接手的将是百安居。

　　黄启新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一下子剧烈演化到如此难以收拾。他的手机已经要被打爆，而长沙普马的总机也一直无人接听，追踪普马的不仅是记者，还有守在普马门口的供应商和其他债主。虽然目前外界传言长沙普马欠债只是200多万，但拔出萝卜连着泥，南方建材把普马欠债的事情捅破，让更多人坐不住了。

　　长沙普马现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面对媒体，普马的管理层也踢起了皮球。普马北京总部的负责人说长沙普马归普马华南区管；而记者采访普马设在广州的华南区办事处时，又被挡在门外，该负责人对记者说：“华南区负责普马在两广、两湖的业务，但是长沙普马不归华南区管。”

　　更令北京普马总部无法招架的是，此时长沙普马问题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地普马欠款的问题都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普马高层认为业务发展最好的西南区，贵阳店、成都店、昆明店都陷入战局。

　　在云南昆明，普马拥有4家普马会员店和2家诺玛特大卖场店。就在记者电话采访的时候，昆明普马内部行政部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现在公司处于人士变动调整期，他也不清楚内部的管理变动。他提供了一个对外事务部张小姐的电话号码，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湖北武汉和宜昌的普马店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总经理张小伍已经确定这两地的普马店将胎死腹中。

　　讨债无门

　　此时，讨债的战火已经蔓延全国的普马店。

　　8月2日，广州成悦大厦18楼，挤满了来诺玛特的供应商，他们都是和诺玛特要钱来的。其中有不少是家电的供应商，在17楼普马华南区的财务部门口，贴有一张欠款明细表，上面的企业名字有步步高、金正和清华同方等。

　　有供货商告诉记者，从去年10月份起他们就发现诺玛特结账不正常。本来他们还抱着一丝希望，这么大的一个卖场，而且又是洋品牌，诚信应该有保障。但是，到今年6月份情况恶化，一个卖场60多个家电供应商，诺玛特一个月才给6万元让60多个家电供应商结账。实在经营不下去了，很多家电商被迫撤场，但即使撤场也拿不到货款。

　　面对群拥而来的讨债者，广州诺玛特承诺8月15日会把欠款结清，并已经在给部分供货商结款。据说，广州诺玛特已经把欠清华同方的40万欠款还了20多万。

　　8月3日，还是有部分一直没有收到还款也得不到广州普马正面答复的供货商继续讨债。但是，他们发现，情况发生了变化。奋达音响的程女士一进门就发觉不对劲，门口多了两名高大的保镖，而周一还洞开的玻璃门现在也要严格登记才能进去。

　　经过几乎三个小时的漫长等待，奋达音响一行三人见到了普马方面的代表，一位自称刘勤的人士，以及一位马先生，没有名片也没明确职衔，就这样代表普马开始双方的谈判。

　　由于奋达音像的谈判人士之前已经得知普马答应8月15日付款，并单方面打听获悉已经有部分货主获款，所以他们今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从普马方面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普马什么时候可以还欠款？能还多少？

　　“没钱！”刘勤的一句简短的答复击碎了他们的希望。“我的任务就是在两周内尽量收集广州的欠款情况，并成文汇报到北京普马有关负责人方面，一切要经过研究后才能给予答复，这个时间有多长我不能肯定。因此，你们提出的问题我都不能答复。”刘勤的回答还直接否定了广州普马之前能在8月15日还款的承诺。

　　在奋达音响提供给记者的给广州诺玛特的律师函可以看到“……贵司(广州诺玛特)从2003年10月开始拖欠我的委托人(奋达音响)的销售款，至今尚欠我的委托人销售款总计人民币196，579，63元……”其实，20万对诺玛特曾经一家店每天20万的营业额来说是一个非常小的数目，但如果广州诺玛特有200个供应商都是这样欠款情况，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广州普马塌陷3／4江山

　　记者在诺玛特广州恒宝店看到，二楼一整层的卖场，只摆放1／3的货物，家电区也被围了起来，摆放着很多纸箱。除了生鲜部还有一些顾客，整个卖场十分冷清。而柯达数码冲印也于上周结业，要半年后才能结款。据了解，目前恒宝店每天的营业额不超过3万～4万元。

　　而华南普马目前在广州有4家店，其中一家中山普马店已经关门，番禺店在人员到位，货价到位，店长到位的情况下停工了，据说是资金不到位。而小榄店也生死未卜。

　　有供货商告诉记者，很多产品都撤柜，即使没有撤柜的也被贱卖。比如一盒汽车香水，原价90元，最后被折价成20元出售，想把手头的商品套现，这被看成是广州诺玛特最后的挣扎。

　　该供货商担忧地告诉记者，他们的产品已经退柜了，但是要钱却遥遥无期。很多诺玛特内部的高层和普通员工都在找工作，就连诺玛特内部的人都警告她，钱的事情追紧点，说不定明天就关门跑了。

　　缓兵之计？

　　在一份贵阳传真过来的《××都市报》上，记者看到，贵阳诺玛特欠200余家供货商2000余万元货款没有结账，而贵阳店王姓负责人表示，目前诺玛特已经从美国总部紧急抽调资金，诺玛特承诺，如果总部资金到位，将保证供货商在1到2个月内拿到货款，如资金到位不及，那么最迟不超过明年春节，将全部还清欠款。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又是普马的缓兵之计，根据普马资料“普尔斯马特控股由美国普尔斯马特公司特许授权，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合作部批准，专司在中国内地独家开办经营普尔斯马特会员商店，总部设在北京”。按这个说法，在资金从属关系上根本就没“美国总部”，普马中国从美国普马处获得特许授权后，完全是独立经营。此时，美国普马成为普马中国的幌子。

　　而面对奋达音响关于为什么有供货商得到还款，刘勤解释说，不排除有个别供应商从采购员处得到部分欠款的事实。但从昨天他到达广州开始，就已经进行付款方式的调整，供货商不可能在没有批准的情况下拿到钱，一切只能等待总部拿出可行性方案。

　　看来，北京普马对在全国出现的资金紧缺问题采取的是拖延政策。

　　被蒸发的资金

　　供货商告诉记者，诺玛特内部的管理非常混乱。如沃尔玛、家乐福等国际零售商基本是采购进货，财务结账。但在普马店长和采购的权利很大，采购直接控制着进货和付款的大权，有些采购为了完成任务额，就告诉供应商，只有把货补齐才可以获得部分货款。但这像个无底洞，他们不敢填。

　　那么，赚来的钱到底到哪里去了？

　　有人说北京普马在各地卖场调钱，用于诺玛特开新店的项目的说法在广州普马得到证实。广州普马高层一律不出面处理广州供货商追款事宜，据普马内部的人告诉记者，今年的广州诺玛特店经营良好，但被北京普马调走了5000万资金。于是，现在供货商要款，广州自然就把账算到北京普马身上。

　　这就解释了为何当记者问刘勤是不是北京普马方面派过来的代表，刘勤顿时非常敏感，否认自己来自北京，并再三强调自己是成都人。不管刘勤来自哪里，广州供货商都讨债无门了。

　　奋达音响的代表失望地离开普马办公室时，突然看见出来上厕所的广州诺玛特总经理崔铁军，于是他们满怀希望地想从崔铁军处得到解释。但崔很快被围上来的两名保镖保护起来，在场人士清楚听见：“欠款这件事情你们不要找我。”

　　在奋达音响和普马的谈判过程中，刘勤也从侧面证实了普马中国资金紧缺是国家银行宏观调控造成的。国家紧缩银根，对一切民营企业贷款项目都不考虑，普马的诺玛特项目占用了普马大部分资金，而贷不到款以及银行追还欠款直接让普马陷入僵局。

　　一些供货商还在等待8月15日的到来，可以预见届时拿不到钱必将引发供货商和广州普马冲突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