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财团引领后温州模式 考虑接德隆部分项目

　　主持人：本刊记者部主任 王福生

　　采访对象：中瑞财团副董事长 王振滔

　　作为国家工商总局批准试点的第一家以财团命名的民营企业，无论将来的命运如何，中瑞的出现，都将在中国企业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2004年6月16日凌晨，连续晴好的温州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闷热的天气陡然凉爽了不少。在温州人的眼里，雨就是财，下雨就预示着来财，是个好兆头。

　　就在这一天，由温州9家企业组成的中瑞财团有限公司正式挂牌营业。作为国家工商总局批准试点的第一家以财团命名的民营企业，中瑞的诞生从一开始就引起了海内外各界的广泛关注。

　　开业当天，原全国政协副主席孙孚凌、第一任证监会主席刘鸿儒、原中国建设银行行长周道迥、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张龙之等知名人士和来自海内外的近100家媒体悉数到场，对中瑞财团这一新生事物进行捧场。

　　的确，在中国大陆，不管对温州人还是外地人，中瑞和它所代表的财团模式，都是一个全新的事物。

　　从联合舰队到舰队的联合

　　背景资料：2003年12月，温州市一些企业家组织了一个“房产沙龙”。开始大家只是有空的时候聚在一起聊天喝茶，顺便谈谈温州的房产，时间一长便觉得意义不大。后来有人提议成立一家跨行业的投资实体，先是4家房地产企业和5家电器企业参与讨论，经过一轮轮谈判，最后形成每个产业1家，共9家企业入盟的格局。

　　记者：首先恭喜中瑞财团开张大吉，今天这么多专家学者和媒体到场，可见大家对中瑞的关注程度。但我还是禁不住有一个疑问，在当前国家银根紧缩、企业纷纷捂紧钱袋的情况下，中瑞反而逆势而起，高调亮相，这是为什么？

　　王振滔(笑笑)：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目前中瑞面临的环境和10多年前奥康公司所处的环境极其相似，那时温州产品成了不诚信的代名词，对皮鞋行业尤其如此。但我们并没有就此却步，通过杭州武陵门烧温州假冒鞋事件，一步步树品牌、立诚信，企业也一天天变得壮大。现在银根紧缩，大家都缺钱，很多项目可能因为资金的原因无法启动，这就为我们创造了机会，让中瑞有了更大的选择余地和施展空间。

　　记者：从资料看，中瑞财团的注册资金只有5千多万元，这点钱如果要运作一个大项目，显然是杯水车薪。

　　王振滔：钱不是问题。中瑞的9家股东，每一家都相当有实力。只要项目好，迟则一个月，快则一个星期，我们就能组织10个亿以上的自有资金。事实上，目前银行对我们的授信已经达到了100亿元人民币。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只要凭中瑞董事长郑胜涛的签名，银行就能为我们提供100亿元人民币的贷款。

　　记者：中瑞9家股东均分股权，一般人很难理解这种做法。当时是怎么想的？董事长是轮流坐庄还是用其他方式来确定？

　　王振滔：董事长的人选，是全体股东一致推选出来的。郑胜涛先生不仅是企业家，而且是温州市政协副主席、温州总商会会长，有着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和广泛的人脉关系，由他来担任第一届中瑞财团董事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今后我们都采用选举制，关键是要对企业有利，能推动企业发展，我们绝不会因为一个头衔而去计较什么，大家看中的是财团本身的发展。

　　记者：强者的联合可能带来非常好的乘数效应，但如果处理不好，也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我注意到中瑞的9家股东都是行业内的龙头企业，每一家都有强烈的话语意识，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的意志不能上升为财团的意志并由此心存芥蒂，中瑞该如何处理？

　　王振滔：这是一个问题。我一直都认为，中瑞财团是舰队的联合，而不是联合舰队。也就是说，我们高度重视集团的利益，任何一家成员企业都必须服从这个大局。为了避免你提到的这个问题出现，关键是从制度上加以规范和预防。我们采取所有权与经营权完全分离的方式，由财团聘请职业经理人操盘，避免成员企业损害财团利益的事情发生。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这9个股东本身非常团结，个人素质非常高，大家都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我们只做先驱，不当烈士”

　　记者：作为国家工商总局批准成立的第一家以财团命名的企业，中瑞所具有的标本价值和解剖意义是显而易见的。我们知道，中国的企业要真正在实践中实现由产业模式向财团模式的转变，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为这本身并没有套路和模式可循。中瑞如何来设计自己的运作模式？

　　王振滔：首先要回到财团这个概念上。一般来说，财团是指一种没有被严格界定的经济组织，是合伙者(企业、金融机构或投资者)为了进行共同投资而形成的一种联合或结合体，比如像我们熟悉的洛克菲勒财团、摩根财团、三井财团等。当前比较典型的财团模式主要有美国模式和日本模式。美国模式主要通过充分发达的资本市场实现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的融合。日本模式则更依赖政府的主导，通常以银行为核心，通过向企业提供融资形成银企间紧密的产权关系。

　　作为国内第一家民营财团，中瑞在运作上会借鉴一些国外财团的做法，但主要还是要根据我们国家的实际情况来探索路子。我们目前的想法是，通过整合有前景的产业(企业)和项目，在提高其价值的同时实现资本的增值。

　　记者：严格说起来，中瑞不算中国大陆第一家民营财团，在此之前，德隆已经在按照财团模式运营，只不过它没有使用财团的名称罢了。你刚才谈到的中瑞运营模式，在我看来，在很大程度上与德隆模式十分接近。目前德隆遭遇严重危机，其模式也被不少人诟病，中瑞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你不担心重蹈德隆的覆辙？

　　王振滔：德隆模式本身没有问题，甚至还是一种比较先进的模式，它的致命伤在于它的资产没有流动性。资产一旦凝固，只要其中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整个链条就断了。德隆在国际化方面恐怕要算是国内做得最好的企业，它和国际上最著名的咨询公司几乎都有过合作，很多德隆的员工都有在外企工作多年的经历，这就带来另外一个问题——本土化不够。刚才我和刘鸿儒先生聊天的时候，我问他德隆有没有找过他向他请教问题，他说没有。重国际化而忽略本土性，我想这应该是德隆出问题的一个重要原因。

　　中瑞模式和德隆模式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好的模式都有相似之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照搬德隆的做法。我们更注重短线和中期投资，会在资产的流动性上严格把关，同时也更注重对实业的培养。

　　记者：更重要的是，德隆失败的教训现在就成了中瑞走向成功的经验。

　　王振滔(很爽朗地一笑)：所以我们应该向德隆致敬。事实上，中瑞的部分员工就来自德隆，我们近期也会考虑接手德隆部分项目。

　　记者：在国外财团的运营架构中，金融是非常重要的一块，在德隆的体系里，证券也占了很大的比例。中瑞在这方面是怎么考虑的？

　　王振滔：在《中瑞宣言》里，我们用“以金融为支持，以资本为纽带，以实业为基础”来表述中瑞的核心经营理念。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提出的是“以金融为核心”，后来在有关部门的建议下做了调整。我想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们不会介入证券市场，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对产业的整合上。一方面是因为政策条件还不完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实力。

　　“中瑞不是高级炒房团”

　　中瑞财团，她当肩负有演进“温州模式”，实现民营企业由优秀到卓越的转变，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民营经济全新发展和经营模式的重任……她的未来当是一家融产业资本、商业资本和金融资本于一体的、能够参与和国际财团、跨国集团竞合的综合性民营财团。

　　——摘自《中瑞宣言》

　　记者：2003年温州经济发展速度处于浙江省倒数几位，有人说“温州模式”已经没落了，以前那种依靠家庭、家族打天下的日子已经结束了。你同意这种看法吗？

　　王振滔：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一种模式当然也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某一个层面而不与时俱进。前不久，温州市委领导在谈到这个问题时提到了一个很好的观点，那就是温州最大的优势是人的优势。的确如此，所以说我们温州的企业家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在新的形势下走出一条新路。中瑞的出现就是这种探索的一种具体实践，我们希望她能够为温州的再次提速提供一点可供借鉴的价值和意义。

　　记者：在今天的开业典礼上，中瑞和4家企业签定了合作协议书，除了这4个项目外，目前还有没有接到其他的单子？

　　王振滔：说实在的，现在等着我们接的项目很多。今天来参加中瑞开业典礼的，除了政府领导、专家学者和新闻界的朋友外，还有20多位来自全国各地的副市长。他们来干什么？除了给中瑞捧场，都带着项目，希望能够和中瑞合作。我们会一项一项地认真考察、筛选，确有价值的，就接过来。

　　记者：听说海外的一些财团、基金也想同中瑞合作？

　　王振滔：就在今天上午，还有海外一家基金的负责人想和我们合作，希望能在开业典礼上一起签合作协议。我说时间太紧，来不及了，他很着急，马上自己跑去起草合作协议。另外，你也看到了，美国罗斯福基金的中国区总裁今天也来了，他们也是中瑞重要的合作伙伴。

　　记者：尽管中瑞实力雄厚，可运作的资金超过100亿元人民币，但和国外的基金和大财团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他们为什么愿意同你们合作？

　　王振滔：给你讲一个小故事。5月底的时候，罗斯福基金的一位负责人来中瑞考察，那时我们的办公楼还没有装修好，到处乱七八糟的，但开业的时间已经定在了6月16日。当时他根本不相信16日能够开业，因为1300平方米的办公楼，半个月时间绝对不可能装修好。昨天他到公司一看，完全不相信这就是他半个月前看到的那个地方，他问我是不是换场地了，我说没有啊，你上次来的就是这里。这就是我们中瑞办事的风格和效率。有了这一点，我相信没有人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记者：有人说中瑞是“高级炒房团”，这你怎么看？

　　王振滔：在中瑞的9家股东中，只有一家房地产企业，其他的分别来自鞋业、服装、眼镜等行业，我们的主要投资方向也不会是房地产。如果中瑞真是“高级炒房团”，今天就不可能有那么多领导和专家学者来给我们出主意，你们新闻媒体也不会给予这么大的关注。

　　记者：从6月2号中瑞在媒体亮相到今天正式开业，中间隔了整整半个月，为什么要拉这么长？

　　王振滔：我们是有意这么做的。毕竟财团这种经济组织在中国还是新鲜事物，到底外界包括我们的政府部门有什么样的反响，我们也需要有一个信息的反馈。当然这也有一个造势的作用。现在你在互联网上输入“中瑞”两个字，出来新闻就有上万条。

　　记者：相比之下，紧随中瑞诞生的中驰财团就没有赢得这么大的名声，中瑞的一亮相就赢得了满堂彩，是一个漂亮的开始。对于中瑞的未来，你们有怎样的预期？比如赢利目标，要在未来几年内做到多大的规模？

　　王振滔：目标当然是有的，我们的5年、10年计划都出来了，但在这里不便向媒体公布，希望你能理解。其实我们的压力很大，现在中瑞搞得轰轰烈烈的，如果几年过去了，中瑞还没有我们几个成员企业做得好，那就太遗憾了，大家都会觉得很没面子。但我们有信心把中瑞做成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企业之一，这应该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编辑 李丰池)

　　采访后记

　　从“01”到“第一”

　　对于温州人，有的时候，你不服气还真的不行。

　　10多20年前，靠着生产钮扣、打火机、眼镜、皮鞋、小五金等不起眼的产品，温州人一下子积累起令人羡慕的财富，“温州模式”响遍全国。这两年“温州模式”渐渐衰退了，有了钱的温州人又弄起了“炒房团”，搞得全国上下一片沸腾。眼看着这房“炒”不动了，又出现了“不是联合舰队”的“舰队联合”——中瑞财团。

　　严格说起来，中瑞只能说是中国“01号”财团，离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财团还有不小的距离。但不管怎么样，中瑞的出场还是赢得了满堂彩，造足了声势。在6月16日的开业典礼上，无论官员、学者还是媒体，都给予了它高度的评价，称其“为新时期温州模式的拓展提供了方向”。

　　与中瑞的接触是令人愉快的，无论是董事长郑胜涛、副董事长王振滔还是一般工作人员，从他们的身上你能明显地感觉到一种少有的真诚和务实。“小处不能随便”，他们说。从这句朴实的话里，你顷刻间便能感到一种大企业的风范和做派。

　　“顾问公司为我准备了一篇文言味十足的发言稿，我一看，这不让我们这些‘土八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吗？当时就让改了。”王振滔和记者聊起改发言稿的事，一阵爽朗地大笑。

　　创新让温州人有了辉煌的过去，而务实则让他们能够从容地赢得未来。有了这一点，中瑞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第一财团，或许不会太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