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新老大地位的空客公司

　　肖扬

　　面对波音激烈竞争的空客可以舒口气了

　　2004年1月6日，波音公司公布了该公司2003年的销售业绩，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媒体对此一如往年的业绩公布的反应竟是如此的一致——它们均以“空中客车销售量超过波音 ，登上世界商用飞机生产商老大地位”这样大体类似的标题来作了他们的报道。其具体事实是，波音公司在2003年一共售出了281架喷气飞机，虽然空中客车集团当时尚未正式公布其2003年的总销售量，但是，在2003年12月份的时候，空客卖给新加坡航空公司的飞机已经是空客2003年售出的第300架飞机。这实际上已给各新闻媒体作出上述报道提供了依据。

　　而事实上，人们有印象，早在一年前的1月14日，空中客车公司已向外界宣布，该公司2003年公司飞机产量将达到300架。空客作此宣布实际上已意味着“空客公司首次超过美国波音公司，成为世界第一大民用飞机制造商”在空中客车公司眼中已成为事实。当时空中客车公司公布的数据显示，截止到2002年底，公司获得的储备订单量为1505架，连续第三年超过美国波音公司。空客预计，2003年公司交付使用的飞机仍将达到300架，超过波音公司当时预计的275到280架。因此空客据此断言“30年来产量将首次超过波音”。

　　作为生产大型民用飞机的两大巨头，波音公司长期以来领先于空客。但近年来，空客采取了极具竞争力的价格策略，市场份额不断扩大。而波音公司则流年不利，去年因为涉嫌不正当竞争，不但名誉受损，失去了美国国防部价值18 0亿美元的空中加油机合同，还引发了高层领导变动，加上全球航空业低迷，不少航空公司也纷纷取消或推迟对波音飞机的订单。

　　在波音公司公布该公司2003年销售业绩之前，不少人已读到过如下报道：2003年12月9日对空客公司来说是一个好日子，因为他除了和卡塔尔航空公司、马来西亚航空公司签订了金额高达45亿的订购合同外，还做成了另一笔生意,那就是向加拿大和德国出售6架空中加油机，“这让面对波音激烈竞争的空客暂时可以舒口气了”。

　　报道说，这次空客公司向卡塔尔航空公司和马来西亚航空公司售出的是有555个座位、号称世界上最大客运飞机的最新型A380空中客车，而到当时为止，空客称已有10来个航空公司向其订购了100多架这样的飞机。而这次空客向加拿大和德国出售的加油机是由原先的A310型客运飞机改装的，这是空中客车第一次出售空中加油机。

　　以上事实似乎意味着，一个令全球媒体觉得“有文章可做”的变化，实际上在此之前早已成为了空客写就好了的文章，而这个文章的一个重要伏笔就是两年前空客宣布其计划上马的A380型飞机。

　　A380与世界商用飞机生产商新老大

　　2002年1月23日，空中客车公司宣布，它已开始制造总投资为106亿美元的A380大型喷气式客机，“飞机制造业传统的开工第一步——"切割第一片金属"——当天已在法国西部城市南特进行”。

　　分析人士就此宣布指出，虽然美国"9·１1"恐怖袭击事件殃及航空业，欧洲空中客车公司也制订了裁员20%的方案，但该公司仍将按原计划把A380客机从图纸变成现实，显示了它与老对手美国波音公司竞争的愿望，希望在国际飞机制造市场上为自己打开更大的发展空间。在时间过去不到两年的2003年11月，美国《华尔街日报》发表了这样一篇报道，其轻松写实的笔调让人们完全不会将他们读到的场面同上述那个几近残酷的背景联系起来，这似乎有提前让人们为将在一年后试飞的那款巨型飞机产生心灵震撼的效果——正如一年前，空客以一些看似不经意的新闻素材让人们提前认识了这个“世界商用飞机生产商新老大”一样——该报道描述说：

　　14日，两辆由警察护送的巨型平台卡车载著形似恐龙骨架的巨大物件缓慢穿过法国拉维那克(LEVIGNAC)这个尘土飞扬的小镇。

　　周五夜晚，星光灿烂。11点30分，镇上的居民们纷纷赶来观看这个慢动作前进的队伍。这些特大的格子状货物按空中客车(Airbus)A380客机各部件的尺寸来设计，用一些低科技含量的材质制作而成。卡车和96个车轮的拖车在进行一次演习，看是否能从这条主路上挤过去，完成149英里的越野跋涉。随著车辆的缓慢前进，技术人员要拆掉沿途的路牌和其它障碍物。这些庞然大物使路旁的双层房子相形见绌。

　　空中客车公司的巨型客机A380部件的木制模型从法国拉维那克镇穿过。

　　空中客车公司把这款能装载800名乘客的飞机称为“世界第八奇迹”。而把它的庞大部件组装起来也是世界上最浩大的工程之一。明年春季，该公司将开始装配目前已下订单的121架飞机。

　　庞大的机翼和机身──有的有四层楼那么高，重量超过100吨──将用专门定制的渡轮装载，然后转用驳船沿河运送。这些驳船能自动沉入水中几英尺，以便从一座拿破仑时代的石桥下穿过。最后，陆路运输采用带自流平液压悬挂的牵引拖车。驳船的导航采用类似飞机自动驾驶导航设备的电子仪器，而卡车则能在全球定位系统卫星的辅助下自动导航。运送A380机翼的拖车之前已经经过风洞测试，因为机翼有半个足球运动场的长度，而一阵预料之外的大风可能把整辆车从道路上掀翻。

　　“这是个由简单物件组成的复杂系统。”负责整个A380装运工程的莫拉莱斯(JesusMorales)如是说。从1971年开始生产起，空中客车一直使用较为先进的运输工具来运载零部件：飞机。但A380实在太庞大了，没有别的飞机能够运载它的部件。

　　空中客车的大型货机——由于外形酷似鲸而被称为“白鲸”——是目前容量最大的飞机，但

　　仍然装不下A380的部件。这样就有了莫拉莱斯的运输方案，这个运输方案在运送某些部件时可能要花上3周的时间。

　　每架A380部件的运输都需要6辆巨型拖车运送，护送的警察和安全护航队伍将长达1.24英里。警察将在运送车辆的前后清理道路。车队以最高每小时15英里的速度行进，要花3天才能到达图卢兹(Toulouse)，原因是车队在夜晚行驶。法国政府重修了整个159英里长的道路，包括绕过五个小镇的18英里的新建道路，以便让道路能适应卡车的重量和大小。“很有趣，”一位旁观的年轻女子说。“因为一架飞机，我们有了一条新马路。”

　　在“来自中国的一艘船”后面

　　2004年1月6日，空中客车宣布，自2004年1月1日起，由曾担任领导资产管理部的公司高级副总裁博龙接替马乐德先生，担任空中客车中国公司总裁，全面负责空中客车公司在华的业务拓展、飞机销售、客户服务以及工业合作等。原空中客车中国公司总裁马乐德先生前往法国图卢兹担任领导资产管理部的空中客车公司高级副总裁。

　　公司高层的变动在近几年往往让人联想到业绩原因，而在2003年，更让人会将其与某种失误或丑闻联系起来，波音公司高层一系列的变动正说明这一点。但在空中客车公司，人们更有理由相信其高层的变动乃正常人事变动，因为现在对这家公司来说，恰恰相反，应该是到了奖励其高层的时候了。空客中国公司在2003年所做出的业绩足以证明这一点。

　　前总裁马乐德在调离前曾作过业绩总结，他说，2003年对于空中客车在中国的业绩来说，又是一个成功之年。“中国的航空公司对引进空中客车飞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而且空中客车与(中国)政府部门和业界伙伴进一步加强了合作”。

　　2003年4月25日，中国航空器材进出口集团公司与空中客车公司在北京签署框架协议,确认订购30架空中客车飞机。这些飞机将从2004年开始陆续向航空公司交付。这些飞机将由中国南方航空公司、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中国东方航空公司、海南航空公司和四川航空公司运营。中国南方航空公司将引进4架A330-200，成为在内地首家A330客户。四川航空公司将引进4架A319，成为A319的新客户。

　　3月初，香港的华民航空有限公司与空中客车公司签署合同，订购6架空中客车A300-600货机，这是该公司机队扩大计划的一部分。华民是一家货运航空公司，其70%的股份由香港国泰航空公司拥有，30%的股份由敦豪国际快运公司拥有。此外，华民还有意向订购4架A300-600货机。

　　在获取新的订单的同时，2003年又有30多架空客飞机加入了在中国大陆、香港和澳门的航空公司机队，这使得在中国的空客飞机数量由2002年底的186架上升到现在的220多架。中国东方航空公司成为大陆首家运营空客A340-600飞机的用户，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则首次引进了空客A319飞机。

　　除销售业绩外，空中客车2003年在与中国的合作方面亦大有推进。2003年3月14日，空中客车、中航技和中国航空工业第一集团公司成都飞机工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的代表在法国图卢兹签署了一项总价值超过3300万美元的合同。根据合同，成飞将生产三个重要飞机部件，包括空中客车单通道客机的起落架舱盒、一号隔框以及远程客机的一号隔框。这些部件将从2004年开始交货。

　　10月8日，空中客车法国公司和西安飞机工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在法国图卢兹签署了多项合同,涉及的内容包括增加A320货舱门、A330/A340刹车片和A320系列飞机的客舱门蒙皮等工作包的产量，以及启动A330/A340系列飞机空气导管新工作包。A330/A340系列飞机空气导管的研制和生产将提高西飞复合材料的生产能力。

　　2003年，空中客车与中国开展工业合作一个新的令人瞩目的成就是前面《华尔街日报》在那篇报道中曾专门提及的“来自中国的一艘船”——金陵船厂建造的A380部件运输滚装船于7月30日在南京顺利下水。正如人们所知，“世界各国的供货商都积极参与了A380项目的开发”，而中国也能被纳入这项开发并发挥重要的作用，用马乐德的话说，这算是“空中客车公司与中国工业合作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马乐德曾表示，空中客车计划到2007年，从中国的采购额由现在的每年1000多万美元上升到2007年的6000万美元。“空中客车还将鼓励供应商也加入到与中国的工业合作中来”。

　　马乐德说：“空中客车的目标是在中国获得50%的市场份额，如同空中客车在世界其它地区一样。”

　　不难引起人们联想的是，如今接替马乐德的博龙先生在他履任一年后是否也能像他的前任一样以大体相近的内容告诉外界有关空客中国的信息？

　　带给空客成功的魔术成分或神秘力量

　　对于空客近几年来取得的业绩，有分析人士认为是因为空客采取了极具竞争力的价格策略，从而使其市场份额不断扩大，最终取代波音坐上世界民用飞机老大的位置。

　　分析说，受世界经济低迷和9.11事件的影响，全球航空业普遍陷入衰退。在此情况下，空客公司采取低价策略与波音争夺市场。比如说2002年10月，空客公司以五折的价格从波音手中赢得了英国欢乐航空120架飞机订单。据说对空客此为，波音公司极为不满，认为空客的做法将导致更多的飞机进入已经趋于饱和的市场，使整个行业面临越来越大的价格压力。波音公司方面表示，价格战并不能使空客成为市场领导者。

　　针对分析人士的分析以及波音的批评，空客公司强调，公司并非仅靠价格手段完成既定目标，空客依靠的是一整套适时变化的公司运作及市场策略，诸如在价格优势之外积极迎合市场和客户需求，推出客舱和座椅更为宽大舒适的A380飞机等做法。

　　事实是，现在空客公司已成为了市场领导者。那么，它是凭什么迅速使自己获得这样一种成功的呢？

　　对此问题，有人提示可以听听该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诺尔·弗加德2002年7月在一年一度的空中客车技术新闻发布会(TPB)上所作的演讲——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具说服力而且条理很清晰的演讲。弗加德说：让我首先保证我不会对我们公司结构作复杂的长篇大论。

　　我的目的是向大家说明为什么公司能运行得如此之好，并说明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拥有出色

　　的飞机。事实上，我们飞机的成功不是因为魔术成分或“神秘”的化学力量，更不是依赖政

　　府的支援！使空客公司运行得好的是我们员工的技术和贡献，他们卓越的生产力以及合并以

　　来我们不断完善的效率和组织。

　　我只谈一些极有说服力的事实来证明我所说的话。坦白地说，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很吃惊空客今天的现状没有被更清楚地意识到。空客今天是一个强大统一的公司，其工业力量、效率和生产力最终形成了自己的规模。空客世界级的地位令我们没有理由再羡慕其他国际大型企业。

　　我想你们中的许多人都熟悉合并前我们所进行的重组。然而，空客公司在商业上的成功以及我们在低迷时期迅速调整经营的方法是相当高效的措施。其推动力在于合适的时候作出正确的决策并带着决心加以实施。

　　例如，自我们于2001年合并为一个统一的公司以来，我们已整合了所有企业功能，勾勒出一个管理层下的明确的组织结构图。这使得我们得以集中采购力量、消除冗余、提高反应能力并牢牢地控制成本。

　　一体化正在生产力和节约成本方面带来预期的财政利益。我们致力于每年提高3.5%生产力及节约1.5%的成本，在当前价格水平条件下共计5%。

　　事实上，我们在2001年已实现了上述指标，超标节约了850多万欧元。2002年我们目标节约1亿3千万。总的来说，我们符合2004年在生产力提高的基础上年度节约3亿5千万欧元的目标。

　　机构和业务的重叠的消除提高了反应能力、成本效率和生产力。结果，空客制造业得以保持高度灵活性以适应变化的客户和市场需求。

　　从诺尔·弗加德的演讲中人们不难看出，分析人士以及来自波音公司的说法是成立的，也就是说，在很大程度上，空客是凭借价格手段实现其既定目标的。但严格地说，能使用价格手段只是一种结果，这种结果来源于公司的成功整合——2001年，空中客车公司结束了过去几个国家松散联盟式的组织方式，整合为单一的一体化公司。一体化使每一级管理部门都有一个明确的单线报告制度，从而使其能够集中采购权，避免重复、增强反应能力和对成本进行更严格的控制，最终带来了公司工作效率的提高。

　　而空客公司之所以强调其并非是在采取低价策略与波音争夺市场，是因为空客认为真正促成其获得更大市场的因素是空客成功的产品系列。以诺尔·弗加德的说法，空中客车公司订单的增长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A330/A340系列飞机强有力的竞争力。在2001年，它们针对波音777赢得了该级飞机市场64%的份额，这种良好的竞争势头一直持续至今，A330/A340系列飞机的市场占有率仍然维持在54%。此后，又有三家大航空公司签订了进一步采购32架这种空中客车宽体飞机的承诺合同。此外A380大型客机也功不可没，仅在商业启动后的一年内，它就从波音747一级的飞机市场上赢得了64%的市场份额。

　　在宽体系列飞机竞争势头不断增强的同时，空中客车单通道系列产品的市场前景同样也为市场看好。自其直接竞争机型波音737NG启动以来，A320系列单通道飞机一直保持着52%市场份额的领先地位。A320系列已经拥有一个包括108家客户的庞大的客户基地，以及全球不少于35家航空公司已选择了用A320系列替代或改进他们的737机队。

　　“独特的空中客车家族概念是推动这种趋势的关键，”诺尔·弗加德解释说，空中客车公司提供的是具有最大通用性的四种机型组成的一个真正的家族，而竞争对手实际上仅仅提供了两种飞机型别。“我建议大家自己去了解一下波音公司在这类级别飞机市场的销售情况，然后得出自己的结论。”

　　最后，在诺尔·弗加德的解释中，空客获得成功还在于其采取了“一系列在危急时期表现得当的应对措施”，比如说相对于波音公司的大幅裁员，空中客车采取了诸如提前退休、终止有时间限制的合同和自愿离职等更温和的方式，包括其他灵活性措施像缩短工作时间，减少加班和从外部吸收员工等，这都让空中客车减少了相当数量“全职雇员”的成本。“公司机构自身的灵活性使我们可以不需盲目裁员，从而保护了我们雇员的难以用价值来衡量的技能和经验。”看来，诺尔·弗加德对空客的这种做法表现得十分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