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三角企业家20年寻踪

　　历史还记得，在上个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中国企业界曾经流行的许多新名词，大都是源自于对珠三角企业群落的形容—洗脚上田、能人经济、靓女先嫁……而与这些流行新词伴生出的，则是一群崛起于珠三角田间地头的人物—珠三角企业家。

　　其实，被珠三角人一再忆起的上世纪80年代或是90年代，在中国改革史上只是短短的瞬间。然而在这一瞬之间，珠三角这片曾经最为引人注目的热土，有多少企业家曾经辉煌?又 有多少企业家灰飞烟灭？那是一些企业家天天在出生、也天天在死亡、每天都在发生着众多令人瞠目结舌的大事件的年代。

　　如今20载匆匆过去，历史风云变化，命运上下沉浮，作为珠三角经济发展“脊梁”的珠三角企业家们早已演绎了一段“旧貌换新颜”的历史。今天我们回望历史，珠三角的企业家已经历经三代。每一代企业家的形成，都是一次思想解放的过程，都是一次脱胎换骨、重新塑造自我的过程，都是一次大浪淘沙的过程，都是一次不断分化与裂变的过程。而最重要的是，这种分化至今仍在不断演绎着。这种淘汰的过程是严酷的，进入新世纪方才短短几年，当年许多活跃在珠三角大舞台上的第一代和第二代优秀企业家的名字就几乎被人们遗忘殆尽；这种裂变的过程是值得注意的，它使得我们在关注珠三角企业家去向的同时更关注他们的分化。正是基于对这种分化的关注，才演绎出了我们这次对珠三角三代企业家的寻踪，我们将要告诉读者的是一段关于珠三角三代企业家的命运故事。

　　三代企业家的跌宕命运

　　中国第一个农民起义领袖陈胜说：“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表示了对天命观的极大蔑视。现在农民说：“商品生产，宁有种乎？”表示了对计划经济的挑战。

　　市场也开拓了这些农民出身的人。他们中的许多人因此锻炼成为珠三角第一代洗脚上田的农民企业家，并迅速成为一个群体。

　　第一代：艰难的拓荒

　　2002年的秋季，李经纬那张抬头问天、泪光闪烁的照片被各家媒体频繁转载。这张出自新华社记者李大伟之手的照片将一个迟暮英雄的悲壮表现得颇为动人。无语凝望冬风，病榻之上的李经纬已然看不出当年那位带领“中国魔水”冲向世界、叱咤风云的民族英雄的踪影，此时他年仅63岁。

　　可能正是李经纬的这张照片，使得这位中国企业改革的先驱者以一种悲壮的结尾赢得了人们的广泛同情，同时也勾起了人们对珠三角企业改革历程的诸多回忆。是的，健力宝，不仅仅给珠三角的人们，甚至可以说给全中国的人们都留下了太多可以值得追忆的往事。然而我们似乎未能察觉，从何时起，就在我们渐渐适应了可口可乐那浓烈的美国口味时，“中国魔水”健力宝却如涓涓细流淡出了我们的视野？就在我们被百事可乐的“使人生更精彩”所吸引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感叹健力宝老了。面对中国饮料市场风云变幻，面对中国企业改革中太多的患得患失，面对改革20年形成的心理积淀所形成的长期、激烈的内耗与利益冲突，健力宝焉能不老？

　　焉能不老的自然首先还是健力宝的缔造者李经纬。叱咤风云18年的李经纬，早已经习惯了民族英雄的角色定位，为了维护健力宝这面民族大旗，他不惜拚力与强大的外来者叫板、对抗。这种对抗的义举并没有阻挡住外来者的汹汹脚步，且战且败中却有更多的江山失之对手。正是基于此，人们在慨叹健力宝命运的同时，不禁也为第一代企业家命运深深地一叹。也正因为如此，2002年末《新经济》在评选年度十大经济新闻人物时，特意选用了这样一句话来作为对李经纬的总结：李经纬：一个时代的终结。

　　事实上，珠三角第一代企业家中，比李经纬更早创业的，还有原中山威力集团公司总裁许继海。铁匠出身的许继海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便已经开始在一个极其简陋的铁铺里创业。至今我们仍然能够想象，当年那沉重的铁墩，配以许继海黝黑的皮肤，结实的手臂，抡起大铁锤，该是怎样一幅珠三角第一代企业家的创业群像。

　　1983年，许继海生产的威力双缸洗衣机抢点成功，创造了威力洗衣机行销全国的浪潮。曾几何时，“威力洗衣机，够威够力”的广告语，响遍全国，家喻户晓。以至于在上个世纪80年代，许继海被世界统计组织评为中国洗衣机大王，中国经营大师。然而，和珠三角早期的许多企业一样，由于产权不明晰、责权不分明的体制，适应不了市场经济体制的规律，严重制约了企业向纵深发展和更上一层楼的速度。1998年以来，许继海领导的威力集团因受资金短缺的困扰，开始出现了经济滑坡现象。为此，威力的声音减弱了，沉默了。更为残酷的是，在如今竞争日趋白热化的家电市场中，威力的身影已经不再。而作为它的缔造者许继海，亦已身为中山市今泰洗衣机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谈起珠三角第一代企业家，还有一个人物不可不提，那就是上世纪80年代在南中国企业界炙手可热的人物—万宝工业公司的总经理邓绍深。这家前身是广州市二轻机修厂，职工100多人，资产300多万元，每年亏损100多万元的企业，在邓绍深手上，用了不到5年的时间，就冲击到了全国电子百强之首，资本扩大了1000倍，成为红遍全国的知名企业。1989年，万宝的规模达到3万人，总资产30多亿元，年产值10亿元，利润1亿元，这在中国家电企业是史无前例的。根据1988年国家有关部委排名，万宝企业位列国内所有企业(包括大庆、一汽、鞍钢等国家特大型企业在内)综合排名第41位，电子电器行业综合排名第一，被誉为中国日用消费品第一品牌、中国冷机王国。而那时，曾在90年代大江南北呼风唤雨的冷机企业美的、格力、科龙(容声)还处于默默无闻的阶段。

　　然而这样的好风景几乎是昙花一现。1989年春夏之交，伴随着中国经济形势的变化，万宝企业危机开始爆发。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企业的掌舵人邓绍深“不辞而别”离开万宝，从此结束了他作为第一代企业家典范的人生历程。应该说在第一代企业家之中，不辞而别出走异国，影响最大的当属两人，一是长江动力的于志安，另一就是万宝的邓绍深。邓的出走，那是当年最为震动珠三角企业家的一件事。

　　今天总结起来，珠三角第一代企业的“蜕变”，在于他们没能完成超越自我的艰难的跨越。当时的一个现象是：这批从泥土脱胎出来的企业家，由于文化偏低(记得珠三角一家生产锁的著名企业老总曾指着办公室满满一橱书对记者说，这些书不是给我看的，是给你们这些客人看的。还有，桌上那电脑，也是给别人看的，我不大懂)；管理落后(第一代企业家，企业发了，但其管理还是靠“三通一平”即对上融通对下沟通，横向连通，弟兄们摆平，草莽英雄式的小生产管理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进入90年代之后，珠三角的整个企业形态都面临着全面突围，“第二次创业”呼声四起。由是，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开始崛起。

　　第一代备忘录

　　产生年代 1978年至1984年

　　社会经济背景 在计划经济体制的统治下，乡镇企业只能在很有限的产业空间里发育

　　文化程度 小学为主，大都是学大寨时的支书、队长以及农村能人

　　科技需求 有什么技术，要什么技术

　　科技走向 从加工配套到资源导向

　　管理方式 家长式

　　决策特点 广泛民主性

　　历史贡献 完成了从土地拓荒到市场拓荒的转变

　　历史定位 农民企业家的初生代。能胜利驾驭一个企业的生产、经营管理，勇于并善于在竞争中化险为夷，在坎坷中奋力前进，对发展社会生产力卓有建树。

　　代表人物 健力宝李经纬，威力许继海，鸿运电扇厂区鉴泉……

　　上世纪90年代初，珠三角一位乡镇企业家曾与另一位国有企业总经理有过这样一番对话：你是圈养的动物，我已经是放养动物了。你有人喂食，但被人管着，吃不饱也饿不死，自己不会寻找食吃。我得自己找食吃，吃得饱，但有时也可能饿死。

　　这一番话，实则道出了第二代珠三角企业家的生存现状。

　　第二代：负重的突围

　　1989年3月，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系的研究生、28岁的南昌人段永平来到广东中山怡华集团下属的一间亏损200万元的小厂当厂长。3年后，他使一家取名为中山小霸王电子工业公司的企业产值达到10亿元。

　　1994年，段永平向集团公司提出对小霸王进行股份制改造，但没被通过，原因是集团公司本身尚未进行股份制改造。1995年9月18日，他移步东莞成立了步步高电子有限公司。对他的选择当时很多人并不看好，但命运之神似乎对他特别眷顾，“小霸王”没有了霸气，“步步高”却步步登高，如今更成为中国无绳电话、VCD、DVD等行业中数一数二的名牌。

　　细算至今，段永平南下珠三角创业至今，正好走过了13年。这13年的历史，使他逐渐成为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中的一个典范型的人物。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他在这13年中，先后已经捧红了小霸王和步步高两个品牌，这在中国企业界很可能称得上特例了。

　　从两手空空的一介书生，到创造财富和拥有财富的成功者，在外人看来，段永平的故事简直是财经版的“灰姑娘童话”。

　　段永平显然不是第二代珠三角企业家的唯一特例。与他同在中山创业的还有另一位年轻人何伯权。

　　何伯权，1960年11月7日出生于广东，中学文化。当过农民、工人、售货员、教师、机关干部。1989年，何伯权和几个伙伴在中山市的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办公室里办起了“中山市乐百氏保健制品有限公司”。这位广东省中山市小榄镇一个不满30岁的年轻人，带着和他同样年轻的四位伙伴，筹集几十万元开始了他们的创业旅程。这个在当时还看不出来有任何超人智慧的年轻人，就像我们大多数中小企业主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社会背景和资历。他当过农民、民办教师，在城镇卖过皮鞋，又回机关当过秘书。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年轻人，在上个世纪90年代，在广东中山创造了一番事业，生产了一种名为乐百氏的碳酸饮料，创立了一家叫今日集团的公司，炒作了一个“生命核能”的事件，最后完成了一次与外资的战略重组。

　　在许多人印象中，何伯权是一个善于“炒作”的珠三角企业家。比如1992年在北京大学征集今日集团的名称；比如1994年购买马俊仁的生命核能配方；比如1998年以“天价”聘请麦肯锡公司做管理咨询等。然而所有这一切，都不及2000年他引进战略投资者达能公司这件事给他的命运带来更大的变化。可能是由于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缘故，何伯权有一种见贤思齐般的学习欲念。显然是出于对跨国企业公司管理模式顶礼膜拜的原因，2000年3月，在他的坚持下，乐百氏与法国达能合资。然而令他想象不到的是，合资之后并未达到“双赢”的结果，反而在一年之后，不仅何伯权赖以骄傲的乐百氏品牌拉开了与其竞争对手娃哈哈的差距，而且他本人亦不得不于2001年底挂冠去职。后来有人开玩笑地说，这叫“革命革到了自己头上”。

　　的确，在珠三角的第二代企业家命运中，革命革到自己头上的事情绝非一例。比如说“科龙革命”的发起人王国端，亦是其中的典型。

　　后来一种普遍的观点认为，虽然在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身上有着强烈地向西方学习现代企业管理理念的愿望，但是由于第二代企业家与生俱来的局限，决定了他们很难能够透彻地理解与贯彻当代现代企业的管理理念。

　　还有一种分析认为，何伯权个人作为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中的一个典型案例，他不仅是一个痛失所创事业的出局者，更是珠江三角洲经济式微的一个代表。

　　由于作为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的代表人物之一的何伯权从公众眼中消失，不免再次让记者想起故人。大约1995年前后，记者曾经数次采访过今日集团，至今还记得何伯权办公室他为之自勉的一幅字画：顺逆一视，欣戚两忘。不知何伯权是否在未来的日子里真能做到？

　　实际上，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基本上都是起步于上世纪80年代后期，辉煌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说到珠三角的第二代企业家，其中彩电三剑客的名字不得不提。康佳总裁陈伟荣，TCL董事长李东生，创维掌门人黄宏生。这三位生于同一个年代，并且同为改革开放之后1978级大学生，而且三位还同出华南理工大学的师门，许多年后，又几乎同时成为中国彩电的三位剑客式的人物。这三个人算是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中最富于传奇色彩的几位了。

　　陈伟荣，原康佳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兼党委书记，广东罗定人，1959年生，1982年毕业于华南理工大学无线电专业(本科)。1982年至2001年，一直在康佳公司工作，历任工厂技术员、厂长、集团公司助理总经理、董事副总经理、董事总经理。陈于上世纪90年代初执掌了康佳公司的大权之后，直接率领广东彩电军团开始了争霸中国市场之战，那时候正是中国彩电大王长虹品牌如日中天的时际，“太阳最红，长虹最亲”的广告语声声贯耳。此时，正是血气方刚的陈伟荣以其充满挑战性的锐气在当时彩电市场上喊出“谁升起谁就是太阳”的口号。此后，康佳少帅陈伟荣率领着康佳军团西进北上，1993年兼并了东北牡丹江电视机厂，创造了当时为人称道的“牡康模式”。继而又乘势出击，1995年西进西安，兼并陕西如意电视机厂。再其后，又独资兴建“东莞康佳”、“香港康佳”，确立了康佳“四方合力”的生产格局和“三点一线”的发展态势，使康佳一跃而成为全国知名的康佳彩霸。人们把这一段彩电之争战史戏说为“称王(长虹称王)争霸(康佳争霸)”。

　　作为陈伟荣的同届同学李东生，此时正埋首广东惠州，以一种更温和的姿态出现于广东彩电军团的队列中。当时可能谁也想象不到，若干年过去之后，真正成就中国彩电霸业的既不是长虹倪润峰，也不是康佳陈伟荣，而是这位靠贴牌生产起家，在业内默默埋头苦干的李东生。如今回忆起来，当年唯一透露出些许迹象的可能就是TCL较早推出的一则广告片，邀请因出演《武则天》而誉满神州的刘晓庆在“TCL彩霸”电视上亦歌亦舞。

　　至于三剑客中第三位人物创维公司董事局主席黄宏生，这些年一直被媒体戏称为“风中的壮士”。1988年，黄宏生辞去公职，筹集了5万元创办了一家生产遥控器的小工厂，经过十多年的奋斗，黄宏生创办的这家小作坊如今成了蜚声一时的彩电生产企业—创维集团。当然，身处中国最市场化的前沿地带—彩电业，黄宏生没少经历一次次的外界风波与内部震荡，尤其2000年发生的“陆强华事件”，更使黄宏生以一种“风中的壮士”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以至于在2001年被《中国企业家》杂志评为“最受同情的企业家”。

　　其实把“风中的壮士”这个称谓放在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合适的。这是因为，他们的跌宕的命运是整个国家命运跌宕起伏的一个缩影—此时的中国，正面临着从有计划、有市场向全面市场化的转轨途中。事实上，中国经济市场化进程中经历过多少起伏跌宕乃至形势急转直下，在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身上—演化成一段起伏跌宕的人生命运。如今多少年过去，黄宏生的创维仍然在经历着一次次内部震荡；李东生则把TCL带进了如日中天的境地；唯有昔日牛气冲天的陈伟荣，却从中国彩电军团的花名册中消失。

　　2002年冬季，深圳莺飞草长，花团锦簇。记者路过坐落于华侨城这块风水宝地的康佳总部门前，这里依旧繁忙有序，然而对于记者来说，却能够强烈地意识到这里已经没有了陈伟荣的身影。想到这一切，你可能会觉得一个制造型企业家的命运有时就这么脆弱。

　　彩电三剑客的命运，似乎揭示着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命运存在着巨大的分野。如果说第一代的命运几乎是毫无例外地陨星式微，那么第二代，他们有着更多的追求，他们的命运也更为复杂。实际上，作为珠三角第二代企业家，他们的命运往往更极端，动辄大起大落，这方面，曾经一夜成名而又名毁一夜的曾为VCD行业传奇人物的爱多老总胡志标，算是一个典型。

　　第二代企业家最大的特征，便是努力想从第一代企业家那种家长式管理到制度化管理的蜕变。第一代企业家早期的管理，是家长式的无序管理，带有强烈的主观意识与浓重的亲情关系。第二代企业家在企业管理上实现了从农业经济管理型到科学管理企业的转变，进入制度化的有序管理，使自己能跟上时代.

　　第二代备忘录

　　产生年代 1985年到1990年

　　社会经济背景 在计划经济与市场调节相结合的混合体制下乡镇企业在计划外获得了较大的产业空间、资源、资金和市场

　　文化程度 初中、高中到大学

　　科技需求 新产品、新技术成果，趋向高科技

　　管理方式 制度化

　　决策特点 自有主张征求意见

　　历史贡献 完成了从小生产到大市场的转变

　　杰出人物 今日集团何伯权，步步高段永平、科龙集团王国瑞，格力空调朱江洪，康佳彩电陈伟荣，TCL李东生，美的何享健……

　　珠三角的第三代企业家已经形成并崛起于珠三角一带。他们的创业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其大思维带来的大动作，是第一、二代珠三角企业家都自叹弗如的。

　　这是血脉贲张的一代企业家。他们以一种崭新的姿态出现，以非常自我、非常独立的形象和品位突现于珠三角的土地上，几乎在让人来不及思索的间隙，便已经成为珠三角经济圈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要么不干，要干就干第一流的。”这是新一代珠三角企业家的行动准则。

　　第三代：刻意的创造

　　新一代珠三角企业家中最为典型的可算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收购珠三角老牌企业健力宝而一夜成名的张海。

　　“现在流行第五季！”，这是张海入主健力宝后率先打出的广告口号。虽然这句口号在许多老派的人看来有点离经叛道甚至感到摸不着头脑，但它确确实实地成为2002年最能吸引人眼球的一句广告词之一。

　　在这句广告词里，充分地张扬出张海身上所具有的锐气。正是这种锐气，一下子把第三代企业家与前两代人的差异非常尖锐地凸现出来。

　　事实上，正如业界观察家所言，这位年仅28岁的青年人，与有着18年历史的健力宝之间，显得那么地不和谐，显现出“小马拉大车”般地不均衡状态。用《中国企业家》记者李岷的话讲，“张海太年轻，28岁。如果不是一年前那场出手既快且准的收购，健力宝这家虽说市场已经衰竭、负债高达16亿元、但其品牌依然被业内外所尊敬的公司，无论如何不会让如此一个年轻人坐到它董事长兼总裁的位子上。”

　　当然更不和谐的一点是，张海对于健力宝、对于珠三角企业家群落，甚至于对珠三角整个饮料行业来说，他都完全是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他的背景不明，他的目的暧昧，他的产业经验空白，他的商业资历建筑于虚实相间的资本市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顷刻之间让老牌的健力宝换了朝廷！

　　如今，发生于一年前的健力宝收购事件早已是尘埃落定。现在回过头看，人们已经能够判断，当张海一年前从新加坡第一食品口中抢过健力宝的拥有权时，绝非是年轻人为了满足出风头的那一瞬间。这一年间，张海通过收购健力宝不仅证明了他是一个资本运作的高手，同时通过1.5亿打造国内饮料市场的“第五季”，证明他亦算是一个市场运作的高手。

　　当然历史的寻味之处还不在于一家有18年历史的健力宝如何看待一位年仅28岁的企业家。当老一代的珠三角创业者们，面对一位毫无珠三角生活背景的“外来的和尚”张海，面对他向公众亮出了那张年轻轻狂的“资本的脸”，不免质问资本高手能否适应产业经营？质疑张海会不会是吕梁？质疑资本家是否具有企业家精神？也许在这许多的质疑之余，人们还会感叹，今天再有钱可能也难找到类似于柳传志、潘宁这样具有浓郁献身情怀的企业家了。

　　无疑，张海的出现，成为珠三角企业家又一次换代的标志，张海以新生代的企业精神向外界描写出他们的资本梦想。

　　历史之耐人寻味之处还在于，也就在珠三角的老牌企业健力宝换主的前脚后脚，与它相隔不到100公里的另一家珠三角明星企业科龙也面临又一次换将易帜的震荡。也是一位外来的和尚，而且来自更远的英伦三岛的海归派人物顾雏军，一举拿下了科龙董事长兼总裁的宝座。而在这之前，这位叫顾雏军的企业家，还从未进入过科龙人的视野。

　　于是有人声称，2002年，是珠三角企业的交易的季节。实际上，这个时代的企业股权交易确实不值得大惊小怪。在这个交易的季节里，珠三角的人们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能够摆平一切的是资本。无论是有着80年代的珠三角明星健力宝，还是90年代的科龙，都是如此。

　　事实上，在我们回顾这段历史的时候，无论是健力宝还是科龙，都比人们想像中

　　容易地淡忘了它的上一个时代……

　　第三代备忘录

　　产生年代 1999年至今

　　社会经济背景市场经济日益扩展运作领域，在全国经济进入二次起飞，全面成长并转入高速增长的背景下，乡镇企业发展一马当先

　　文化程度 高中、大学乃至研究生

　　科技需求 专利技术、高新技术

　　科技走向 从市场导向到科技导向

　　管理方式 趋向人格管理

　　决策特点 高度集中一人定夺

　　历史贡献 引导企业走向高科技、工业现代化

　　历史定位 是富有活力的新生代。有丰富、广博、娴熟的现代管理技能，能迅速获取信息，决策果断，运筹帷幄

　　优秀人物 顾雏军、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