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麦克法兰：“好奇心”是最重要的

　　一个经理人和一个医生的职业发展模式是完全相反的。

　　文/陈莫

　　虽然已经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但从麦克法兰深邃的目光，坚定的语气，极具穿透力的词汇中，依然释放出令人震撼的能量。

　　沃伦·麦克法兰教授1959年毕业于哈佛大学，获学士学位，并相继于1961年和1965年在哈佛商学院获工商管理硕士(MBA)和工商管理博士(DBA)学位。目前，他是哈佛商学院高级副院长及亚太地区发展总监。他担任哈佛商学院高层经理培训课程——“高级管理项目(AMP)”、“国际高级经理项目(ISMP)”和“信息服务(DIS)”，以及众多相关课程的教学工作。

　　2002年12月14日，在深圳举办“同心携手，共创未来——清华大学经管学院培训校友华南联谊会”上，作为特邀嘉宾，麦克法兰与清华经管学院副院长薛镭共同接受了本刊的专访。在访谈中，麦克法兰阐述了新世纪指引哈佛商学院发展的三大要素，信息技术对高层经理人的挑战，他特别强调了“好奇心”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性；针对清华与哈佛的合作，两人也发表了独到见解。

　　挑战

　　《经理人》：我们知道，您最近的力作《企业信息系统管理：高层经理面临的问题》，信息技术的发展，对经理人会产生哪些深远影响？

　　麦克法兰：最近，在美国的一家大医院内部计算机网络坏了，所有医生无法调出自己的处方资料，紧急运来5000磅的路由器和100个工程师，问题终于解决了。有人对我说，“好消息，没有人死了。”但我并不感到安慰。

　　信息化的高速发展，企业剧烈变化，经理人的管理习惯要跟着变。很多企业不得不应用最新的信息技术，比如香港的国泰航空公司的数据中心已经被外包，北方通讯把他们全部的人力资源功能外包给普华永道。

　　近年来，随着中国国企改革的深入和信息产业的迅猛发展，中国的一些企业已具备了参与世界竞争的能力，大型企业的高层管理群体也应运而生。很多中国企业所用的技术是世界一流的，应用好这些技术，中国公司就可以与美国公司同样竞争。如何把信息技术与他们的工作结合起来，是高层经理人面临的最大挑战。他们要对信息技术非常熟悉，掌握在全世界范围内应用信息技术的能力。一个经理人和一个医生的发展模式是相反的，医生从医学院毕业参加工作，会越做越精，而经理人刚工作时则可能只专一样，但在工作中会遇到越来越多的问题，他要边做边学，他需要参加各种培训。

　　《经理人》：如何使公司内部从上到下都能感受到挑战的压力，从而产生强烈的学习欲望？

　　麦克法兰：我的小女儿在吉列公司工作，她的工作是为在世界各地的工厂装新的软件，她要做很多基本的解释和培训工作，让软件能够基本运行，他们所写的案例，所教的课程，所做的研究，就是给企业带来变化，给企业带来很多的生产力提高。美国国民生产总值提高最大的动力就是技术水平的提高。改革不一定都是有趣的，我现在和我的MBA学员说，你们现在所学的技术，10年后一定会被淘汰，而你头脑中的好奇心是最重要的。

　　中国公司目前用的软件的先进程度几乎和美国是同步的，美国公司面临的难题，在中国同样会遇到，无论哪里的经理人都要学习掌握信息技术。技术要深入人心，要能改变他们的行为，否则，整个企业都会因此倒闭。企业必须从高层开始学习的工作，当然，生活是不公平的，如果企业中有部分人拒绝学习，拒绝改变，你请顾问他们还不能改变的话，只有请他们走路。因为这些人是对企业最大的威胁。你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是改变这些人。

　　合作

　　《经理人》：自从2001年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与哈佛商学院共同推出了清华-哈佛高等经理研修项目以来，哈佛和清华的合作进展如何？

　　麦克法兰：中国进入WTO之后，全球化的进程正在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衍生出很多很多的问题来，以前有的人想的比较简单，比如国际跨国公司来了，就让中国人没有做了？其实这个市场很巨大，通过这一年的观察我们发现，实际上是给中国带来很多的机会，中国的经理人如何把握这个机会？

　　在这方面，哈佛商学院与清华经管学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2001年的合作是哈佛首次在国外推出的联合品牌，目的是向中国大中型企业的决策管理层提供适应时代需求的最新知识，信息，思想，技术，让高层经理人了解世界经济。应该说双方的合作是很愉快的。目前，我们和清华合作的项目有短期的，对中国企业经理人所面临的实际问题提供帮助。也有长期的，综合性的项目。这类项目有很大的难度，只有沃顿，斯坦福，哈佛几个大学在做，需要很长时间去探索。

　　《经理人》：在国内有一种错觉，就是网络泡沫破灭之后，企业信息化管理就不那么受人关注了。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薛镭：其实，传统产业需要先进技术管理这一点是没有变的。中国企业在技术，生产管理方面，在与各国的贸易往来中面临着非常迅速的变化。任何一个企业发展都要有好奇心，我们要去培养企业不断拥有好奇心，不断去寻求企业发展的新的答案，而不是说我们提供的一个答案，让企业去遵循。

　　通过和哈佛合作，清华充分吸取了他们的优势。比如在师资方面，一开始我们占2/5，哈佛占3/5，往后可能这个比例要颠倒。对我们的挑战是，我们要拿出和哈佛相配的教授来，实践证明我们的教授也在与哈佛合作项目中不断成长。

　　《经理人》：如何看待目前国内高级经理人培训市场的混乱局面？

　　薛镭：中国的高级经理人培训市场还处于战国时期，军阀混战。但从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出，确实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们的企业，经理人对管理知识非常渴求，市场发展非常快。

　　中国企业发展非常快，对经理人队伍要求非常紧缺，而相对的教育资源非常紧缺，目前有很多培训机构和培训公司，但是优秀的专业人员，教授还很少。比如搞战略的全国就那么点人，搞人力资源的全国也就那些人，所以所有的机构最后请来请去都是这些人。把市场做滥了。但我觉得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状况会改变，而对于大学，特别是优秀的大学应该坚持教学的品质。

　　方向

　　《经理人》：进入新世纪，作为国际顶级的商学院，哈佛自身发展方向是如何规划的？

　　麦克法兰：用中国的标准来讲，哈佛大学是非常年轻的，1636年才成立的，哈佛商学院成立于1907年。目前有学生1800多人，教授200多人，30几栋教学楼，哈佛商学院的学生是来自世界各地的，35%的学生是非美国公民，其中今年入学有31人来自中国大陆，去年的哈佛高级经理研修班中有32个人来自中国大陆。

　　今天，什么在引导我们这样的教育管理学院呢？有三个主要因素：第一，全球化经济。我们在全球有四个研究中心，我们不仅做研究，还做教学，使学生能在这里学习和工作。第二个因素是信息技术，高科技，产品，服务，公司结构都在变，如果跟不上进度，就要被淘汰。第三个决定因素就是创新和企业家精神。全球化，信息化技术，和企业家精神是决定哈佛商学院新世纪发展的三个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