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万力 北京报道
(案例)李效伟:通过危机管理突破瓶颈(李效伟,现任湖南华菱钢铁集团董事长、党组书记高级经济讲师)
国有企业怎么适应市场经济,这里面有很多的问题,我们华林钢铁集团是怎么解决这
些问题的呢?我们是通过危机管理,来解决诸多国企管理瓶颈的。
那么这个瓶颈问题到底是什么呢?我们认为第一个就是市场的压力,这样将市场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导入企业内部,也就是我们过去大锅饭的问题。为什么?就是因为它跟市场连不上,好像隔着千山万水,没有什么感觉。企业快垮了,他还说:“我是大企业,共产党绝对不会不管我们的。”所以说这是瓶颈,这是最主要的地方。
把市场经济优胜劣汰的这种机制导入企业内部,使企业的中高级管理人员以及全体员工,始终处于激活状态。就是危机管理。我们的这个危机管理,是激励机制和约束机制同时出台,二者相结合。约束机制我们有三条,激励机制也是三条,一共六条。
第一条约束机制就是我们取消了领导班子成员任期制。我们取消了这个体制,一年一考核,不行就下来。我们是全国第一家实行任期制的钢铁企业;中层管理人员我们搞了“360度考核法”,“尾数淘汰”,“动态管理”,600多个中层管理人员,现在下了一百多;第三就是员工,3%到5%的员工到期劳动合同不续签,当然这个不续签是要有办法的。
激励机制也有三条:第一条,在大企业里面我们第一家实行年薪制,中层管理人员有模拟年薪,这个必须要到位;第二条,期股激励。我们是集团公司,也是上市公司,是湖南惟一一家搞期股激励的;另外我们的效益与大效益挂钩,我们的大效益,就是折旧加利润,是可以再投入的现金,去年是14个亿,前年是10个亿,今年17个亿。
这是我们如何解决大锅饭的问题,如何解决我们企业职工感觉不到市场这种压力的问题。
第二个瓶颈就是我们的大企业病。大企业病是什么?就是冗员太多。咱们是拖儿带女跟人家竞争。我们华林还算是好的,组建的时候是6万人,现在已经剥离了2万人,内退了1万人。就是要把有些人减下来。怎么减?首先第一个是在发展中解决这些问题,发展是硬道理,我们减了1万人,是内退。内退的政策是平均七千块钱,就是每个月六百多块钱;另外就是剥离辅助,把辅助这一块剥离出去,辅助这一块,我们是两万人。剥离出去这两万人,要杀出重围,要扭亏为盈,就不容易。我们2000年实现了扭亏为盈,去年做了3800万,今年是6000万,原来是每年亏两个亿。
我们追求的还有一个目标,就是人工劳动成本占总成本的比重空置在13%以下。这是我们跟国外企业大钢铁公司竞争的杀手锏,是最后一张牌。因为国外企业不可能达到这个指标。
到目前为止,我们企业解决了机制的问题,解决了人员多的问题,还有就是管理上水平的问题,我们已经搞了ERP,用信息化促进我们的企业管理上水平,促进信息流带动我们的物质流,现金流。
(观点)郭鑫:粗放管理行不通(郭鑫,伟世咨询公司首席顾问)
从咨询的这个角度来看,我觉得国企有两个瓶颈,一个是企业治理,再一个就是企业业绩管理。治理的一方面是要解决好员工的任免、调动、升迁。另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如何使员工的个人利益、企业利益、国家利益有效地结合起来,这是不能忽视的。
另外一方面,就是绩效管理,或者叫工作业绩管理。这个可以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企业要搞好研发、只要搞好质量,都是企业业绩管理的范畴。
其实我相信,国企的同事大多做过这方面的尝试,但是又有多少企业敢说业绩管理的尝试是成功的?我就觉得,有的是浅尝,有的是只要结果;或者不明白自己要考核什么东西,或者制定一个目标:年产值要生产一个亿,到时候完成就是好的,完不成就是不好的……这种粗放的管理,在未来的竞争环境中,都是行不通的。这使我想起最近经历的一件事情:我们每年都要在跨国公司和民营企业里作大规模的薪酬和福利调查。当我们问到国企这方面的情况时,他们说:“我对市场现状没有兴趣,更主要的是我不愿意把数据给你。”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我觉得这是国企自己不愿与市场接轨,“掩耳盗铃”。我认为这是真正不负责任的做法。所以说我在想,就是在这两个方面,如果国企能够真正走出来,那么也就突破了国企的管理瓶颈。
(政策)张承耀:十六大后的国企瓶颈有所突破(张承耀:我国第一批企业管理专业毕业博士,毕业后留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工作至今,现为企业经营管理研究室主任)
关于国企改革瓶颈问题,实际上是很矛盾的。首先人跟物,究竟是“人”重要还是“物”重要,这一定得弄清楚。
企业里面的主体粗说有三个:所有者、经营者,再加上劳动者。长期以来的搞法,是上下对立的,下面认为问题在上面,上面认为在下面。多年以前,咱们就做过国企调查,上面的税收财政都解决了,但接下来还怎么搞,上下就没有达到共识。
十六大终于就说这件事了,认同了当前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有几个特点:第一是名义上的一级所有,全都归国务院;再有呢,就是多部门管理,组织部、人事部、财政部、经贸委、计委。这一次提出来,应该是分级的。国有资产的管理在十六大讲的应该是有突破,分级的问题解决了。原来都是老板一个人说了算,但是现在不是这样了,现在它是分级。分级的好处很大,我们搞企业的最有切身体会。管理的三个统一:管人、管事、管资产要统一,这个过去是不统一的。不统一的毛病很大。我认为现在的国有企业,要向前人学习管理,学习西方的公司制,两权分离。山西晋商500年前的时候,出钱的叫财东,管事的叫掌柜,分配的时候,就有人力股分配,掌柜的人力股分配超过了财东的分配。试想现在的上市公司有哪一家是这样的?所以我说,现在是“今不如夕”,要向前人学习。
(方法)左大培:建立一套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框架(左大培,经济学博士,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兼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我认为现在国企管理上的瓶颈,就是缺乏一个能够使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框架,即缺乏一个运作的机制。国有企业现在碰到的困难,往往是由于亏损造成的,现在国家给国企制定了一系列的解困措施,但是这些措施,很多人说没用。我个人认为,有用没用,关键在于是否解决好了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机制。如果在机制上有重大的改变,同时来了一些国家的优惠政策,企业就会有大发展;但是如果光是有了政策,保值增值的机制没有建立起来,这他是没用的。如何做到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其方法在哪里?我认为就是要做到权、责、利的统一,真正对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负责任。建立这样一个权责利统一的机制,我个人提的一个方案就是把国有企业管理机制作一个改变,就是把管资产的和管运营的部门分开。管资产的,就专门成立资产的经营单位,它也是企业化的运作。但它不能是一般的企业,它代表国家行使国有资产的运营,或者说在股份公司里面,它就是代表国家行使股份的权利。在这一套理论的前提下,再来理顺企业内部关系就容易了。如果国有企业的人总是让政府来任命,是不利于企业经营的。因为任何国家的政府,都不能把目标盯在让资本保值增值,包括国有资本保值增值上。所以我个人来看,就是企业的领导人的任命,企业大政方针的决定,应该让行使股东权利的那些人来执行,最好让这些人单独成立一个很有力的机构来运作。政府对他们要实行严厉的监管,任何的违章违纪,特别是能够发生侵吞国有资产可能性的事情,都要盯住。简单地说就是拿钱要拿在明面上,绝不能拿在背后,更不能把国有资产转移。我个人相信,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可以在政府机构里,产生一个真正职业化的、为资本增值运作的这么,而且真正保证效益比较高的这么一个阶层掌管国有企业的领导权。由于我们讲的都是权、责、利,那么这样一来,至少能够扭转现在国有企业不断下降的颓势,能够保证国有企业有一定的竞争力,在市场经济中占一席之地,甚至是占一个很大的地盘,这一点我是十分相信的。国有企业里面的冗员,要裁掉,否则没法提高效率。国企盈利之后,国家应该把一部分利润划出来做社保资金,给予这些人适当的补偿。如果我们真建立了这样的一套制度的话,被裁的人也会支持我们,因为提高了盈利能力以后,流向他们的保障资金可以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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