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还没有一个开放的经理人市场;
中国还没有一个开放的资本市场;
中国还不可能有一个完善的年薪制度;
中国还没有可行的真正意义上的期权;
中国还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激励中国的经理人为社会创造财富,
同时兼顾整个社会的公正与法律的合法性?
1 激励困境
2 企业家价值几何?
3 激励工具革命
4 期权纠葛
5 产权革命
激励困境
文/本刊记者罗荣
2002年9月11日,杭州正大青春宝集团董事长冯根生办公室。
一块金字牌匾放在冯根生办公室进门的电视机旁边——“冯根生,中国正大青春宝集团1972年~1999年,企业家利税贡献价值2.8亿元。”这是冯根生个人从1972年到1999年为社会做出的贡献。
“这个量化是想把我作为国有企业厂长经理的模范,开始我不肯,但是为了给国有企业的老总们一个心理安慰也就做了,至少说明了我自身的价值。”
“这个‘量’是量出来了,‘化’是一分钱也没有‘化’过来,这叫量化。量化是既要量也要化的。”冯根生指着“量化”自己的价值大笑。
1972年,37岁的冯根生出任刚刚成立的杭州市第二中药厂厂长,此前这里是杭州胡庆余堂的一个作坊式的车间。到今天,由杭州第二中药厂演变出来的青春宝集团资产已经达到10多亿元,2001年企业上缴利税超过2亿元人民币。
两个月前,杭州市政府奖励冯根生300万元,以表彰他在企业经营上的卓越业绩。
与冯根生同时受到奖励的还有杭州娃哈哈集团的董事长宗庆后、浙江万向集团的董事长鲁冠球,前者把一家校办小冰棍厂建设成总资产44亿元人民币的饮料集团,后者则领导一间只有7个人、4000元资金、84平方米的一个小铁匠铺,使之成为今天拥有总资产50亿的大型企业集团。
冯根生说:“这一次杭州市对我们三个人的奖励,为国有企业的经理人树立了一个榜样。以前很多厂长都劝我,老冯,你干了几十年把30万元发展到十几个亿,每年上缴杭州市2个多亿,现在也就这个样子,我搞3年五年还会有什么意思,我赶紧走吧。所以他们就要走人,自己干。”
“我缴税以后拿了240万,但是青春宝今年比去年至少多交4000万的税,你说谁赚?”冯根生笑着说。
冯根生认为,这样的奖励对于稳定国有企业家队伍很有效果,对于企业家也是很大的激励。同时,杭州市也出台了一系列企业家奖励措施,提出每年评选十大有突出贡献的工业企业和奖励主要经营者的措施。
对于这样的激励措施,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华民教授并不十分看好:“它不是一种根本性的制度创新。对于企业家的激励,根本上要靠市场来完成,和政府没有关系。政府的奖励只能评劳模,对有企业家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惟一的区别是以前的劳模是精神奖励,现在这个奖励的数额有了很大的变化。”
尽管如此,相对于另外两位同时代的企业家来说,无论冯根生、宗庆后还是鲁冠球,都是幸运的。
2002年7月底,位于安徽合肥的两大家电巨头“美菱”和“荣事达”都遭遇了一场地震,两家公司的创业者张巨声和陈荣珍都被当地政府宣布退休。
未经证实的消息说,荣事达的几个中层干部曾经想到北京开新闻发布会,意思是说合肥市委没有权利罢免荣事达的董事长,但是后来被压下去了。此前合肥市委提名接替陈荣珍董事长职位的合肥市经委某官员,也在荣事达集团董事会上遭到否决,甚至未能进入荣事达集团董事会。
有消息人士说,在与政府“对峙”的20多天里,陈荣珍曾秘密上京,为此事求教过有关部门高层,受挫回来之后,陈变得“寡言寡语”。随后,曾经担任荣事达党委副书记、《合肥晚报》总编辑的仇旭东出任荣事达董事长,并获得了董事会的全票通过。
在荣事达的网站上,仇旭东的照片已经放在了陈荣珍的上方。
记者通过多种途径试图与张巨声和陈荣珍联系,均未成功,消息人士说,张、陈两位现在非常低调。
“从局外人的角度,我完全可以看到他们的失落,这样的失落对生产力来说是一种破坏。”上海荣正投资咨询公司总裁郑培敏说。
华民教授也指出,这是创业型企业家面临的归宿问题,最根本的是产权问题,政府的评价系统和市场未必一致,它不是一个市场评价系统。
“如果他们几位持有公司的股份,能够有比较好的晚年,事情就不会这样。”郑培敏说。郑正在从事一项中国创业型企业家归宿的研究,最近几年,中国大量的创业型企业家都将面临着退休。
“如何保证他们有一个较好的晚年,保证企业生产稳定持续增长?如何不发生‘褚时健现象’?”
云南红塔集团的首任老总褚时健,在任18年时间,将一个濒临倒闭的小厂发展成为举世闻名的大集团,累计上缴利税800多亿元,而他所获得的工资待遇只有60万元。因此当他年事渐高即将退休、面临失去职位的时候,他开始把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但当褚时健锒铛入狱之后,红塔却出现了连年的效益下滑,利税减少了几十个亿。
“我们公司的目标就是希望社会减少‘褚时健现象’,当时创业的时候,我们就想通过制度创新来解决这样的问题。”郑的公司专门为企业家设置股权激励机制和MBO计划。
即便有政府的激励,拥有正大青春宝2%的股份、年收入超过百万的冯根生也有他的困惑。
在300万奖金的颁奖仪式后,冯根生、宗庆后和鲁冠球接受了记者们的采访,有记者问到了他们3个人的梦想。
“宗庆后说希望自己成为杭州的李嘉诚,我希望他的梦能圆了;
“鲁冠球说他想建设一个汽车制造厂,我也希望他的梦能圆了;
“他们问我的梦,我说我的梦是做终身的国有企业保姆。”冯根生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自豪,也有点惆怅。在记者接触的青春宝员工心目中,68岁的冯根生就是这家企业的“老保姆”。
“假如我说我想搞个汽车厂,马上会有问题,国有企业谁让你做汽车厂?”冯根生说。某种意义上,这是他的宿命,他只能像一个保姆一样让孩子(青春宝)长大,却不能选择哪个孩子。
从解放前的童工到30年的国有企业老总,冯根生几乎经历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各个时期,对于他来说,他的人生目标就是把企业做大,钱对他的意义已经不是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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