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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富经济研究咨询中心 周永亮 博士
在本刊编辑这组稿件的时候，传来新东方学校校长俞敏洪辞去总裁职务的消息，看来这场人事地震是有先兆的，新东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其背后又有什么内容？也许本刊的分析会解决你的疑惑。
7月30日北京消息：新东方学校校长俞敏洪已经辞去总裁职务，但他仍保留新东方董事长和名誉校长职务，接替其职位的是原新东方副总裁胡敏。然而，俞敏洪在新东方的“精神领袖”地位，目前尚无人填补。据了解，目前新东方学校的正常授课未受影响。
此决定是在俞敏洪的一再坚持下作出的。“为了让其他新人有充分的空间发挥才能，也为了给新东方的元老级人物作出表率。”俞敏洪这样解释。俞敏洪辞职在新东方高层看来并非悬念。新东方数年来超常规发展，但始终未解决专业化管理问题。包括俞敏洪在内的几位创始人皆为教师出身，一直遵循文人式粗放式管理风格。
俞敏洪创造了中国教育产业的奇迹：由他创办的新东方学校一年有数亿元收入，目前已经占据了全国50%以上的出国培训市场，年培训学生超过20万人次——70%的中国留学生曾在新东方门下求学。俞敏洪被称为“留学教父”。
只有40岁的俞敏洪此番激流勇退，在许多人看来并非利好消息。但分析人士认为，无论对于新东方未来的上市规划，还是从目前激烈竞争现状考虑，都需要在专业化管理和高瞻远瞩的战略方面未雨绸缪。
说到个人未来，俞敏洪表示要“在国外度过一段轻松时光后再决定”。
我国民营企业新星——新东方集团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引起了业界和媒体的广泛关注，特别是它的美国官司和其内部高层争斗和人事地震。人们更多的是聚焦于新东方高层人与人的斗争过程，似乎印证了以往那种“中国企业一旦发展大了就分裂”的“中国特色”，但我觉得问题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新东方祸起萧墙
北京大学教师俞敏洪创办的新东方集团是中国民营经济发展的一个奇迹，也是中国知识分子创业的一个典型，其进行的出国英语培训成为那些渴望出国的中国青少年追捧的目标，能够到新东方去学习英语是多少大中学生梦寐以求的愿望，似乎到了新东方就等于买到了去美国名牌大学的车票。
然而，就在事业蒸蒸日上甚至公司开始准备到美国股市上市的时候，新东方的创业者之间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其中俞敏洪与徐小平的争执最引人注目，曾经同甘共苦的伙伴被撤销了关键岗位，退出了核心领导层，公司董事会进行了剧烈的争吵后进行了重组，一批拥有美国名牌大学博士、MBA头衔的“海龟”也逐步成为公司的新决策层和经营层。
这场斗争的主角之一、曾任新东方副校长的徐小平对媒体说，自己早在1998年就提出了做雅思培训的计划，但当时在新东方内部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眼看好的项目不能实现，掌管新东方发展战略的徐小平自言那时内心很痛苦。“我至今依然为新东方没有强大的留学事业而着急。虽然这不存在个人利益的因素，但是我的偏好。”俞敏洪负责培训，徐小平主管咨询，王强主攻口语。“这些好比是生产关系，但是生产力不断诞生，留学咨询归谁？图书出版归谁？网上教育归谁？儿童英语归谁？按照俞敏洪三足鼎立的关系，他已经没有办法协调。而生产力不断冲击生产关系，这就意味着新东方精神原则、品牌含金量受到影响。”
正是有这些原创者们固执的“偏好”，就必然会形成劲儿不往一处使的局面。
现任北京新东方学校副校长的江博曾就此对《南方周末》的记者说：“我对新东方老一代人很尊重，他们创造了新东方的历史。如果他们还能通过自己的思想、所拥有的智慧，哪怕以沉默的方式，祈祷的方式，只要能推动新东方的发展，他们就是历史上的伟人。但如果因为他们的功勋，因为他们曾为新东方做过什么，而阻碍了新东方的发展，他们终将成为历史上的罪人。”
俞敏洪看得很透，他认为，新东方的内部观念冲突最明显表现在对未来的发展走向上。他坦言在过去的几年里，基本上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新东方内部根本没有发展战略，也缺乏发展的方向。“我过去根本不会去看有关管理结构方面的书，道理很简单，很多中国民营企业就是这样起来的，只有迷茫了才会去学习。现在我脑海中有一整套管理组织结构上的知识，谁教我的？这要是搁在两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自己母亲——70多岁的老太太依然插手新东方内部管理事务，在俞敏洪看来，不过是冲突之一。“当时新东方正处在对未来发展的迷茫时期，危机的发生是必然。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
一般情况下，企业发展模式的迷茫总会通过高层的人事斗争体现出来。新东方的斗争反映了中国民营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原先的发展模式和传统产品受到市场变化和环境变化以及企业变化的影响而受到挑战，而这种挑战如果不能被决策者充分地认识到，有可能将葬送已经拥有的大好河山。但往往变革是痛苦的，特别是战略理念的变革是痛苦的，这往往意味着对以往许多成功经验的摒弃。
从表面上看，创业者之间利益的争执或具体思路的不同，实质上是新东方传统的经营模式走到了头，如果新东方不进行战略转型和产业突破，很可能成为中国民营经济发展史上又一道灿烂的流星。
通过争执，俞敏洪深深意识到，“原来做的很多东西必须推翻掉。”
实际上，新东方传统的经营模式是在中国加入WTO之前中国教育产业处于短缺状态下的成功。尽管新东方是知识分子创业的典范，但却与其他民营企业崛起的轨迹十分类似，凭借奋斗的精神和市场空间的捕捉，获得了初期创业的成功。而今天的市场环境显然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传统的经营模式和思路显然无法满足当前企业发展和竞争的需要，内部斗争成为一种不可避免的体现。这实际反映了民营企业面对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对战略目标选择困惑，也反映了民营企业面对经营环境发生剧烈变化的传统经营模式不适应性以及对新模式选择的迷茫。我们暂且把这种现象称为“新东方现象”，而这个现象恰恰说明了中国民营企业存在的种种危机。-
新东方现象
中国的民营企业成长过程是很相似的，新东方的成长是一个缩影。其成长的模式反映了中国民营企业成长的基本轨迹。这种轨迹造就了新东方等一代民营企业的崛起，但目前却面临难以回避的危机：
主导产业重新定位的危机
新东方等民营企业创始人利用自己的胆识和智慧选择了一个适合于自己的产业，他们往往是这个产业的先行者，或者说是他们发现了一个产业，如新东方的出国英语培训，满足了人们的特定需要，从而造就了企业的成功，为创业者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和规模的扩大。然而，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竞争结构的变化以及产业替代品的增加，所在产业的利润空间逐渐萎缩，传统的产品成为现金的同时，传统产品自身的潜力也在逐渐减弱，完全依靠传统的产品组合甚至传统的产业已经不能支撑企业更大规模的发展，创业者有些到达了产业极限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企业的创业者失去了发展的方向，陷入了迷茫的境地，有的就此沉沦下去，有的开始寻找新的“奶酪”。然而，寻找新“奶酪”的过程往往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是继续扩大现有的产品经营规模还是走多元化的道路，是搞产品相关多元化还是搞产业相关多元化，还是利用积累的品牌和资本搞无关多元化。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中国民营企业家十多年了，到今天仍然是许多企业家为之头痛的抉择，有时候盲目多元化而把企业搞垮了，“多元化”也成为许多企业家失败的罪魁祸首；有时企业家也因过分保守而导致了企业的萎缩。正是如此地难以抉择，才使得不少企业家经过创业的艰辛，手中有了不小的资本积累(许多情况下是现金资本)但却不知道如何进行新的投资。
自我发展方式的封闭性弊端
主要是由于政策的原因，中国民营企业的发展一般都是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发展起来的，一方面是融资渠道因受到歧视而异常狭窄，一方面则是产业发展受到各种政策限制，当然也有特定文化的原因。从实践中看，主要依靠自我积累、自我经营进行发展成为绝大多数民营企业的主要选择。我们在许多民营企业的调研过程中，许多酷爱自己企业的创业者把不欠银行的钱作为基本原则，除非实在没有办法再去贷款；而在具体的经营活动中，这些创业者由于对自己创办的企业非常熟悉、对企业所处的产业以及自己经营的产品也都自以为了如指掌，很难让别人来进行管理，即使聘用了职业经理人，由于思维惯性，也很难真正让职业经理人发挥全部的经营管理作用。我们把中国民营企业的这种问题称为自我发展方式的封闭性特征，这种经营的封闭性特征的发展不仅阻碍了企业经营规模的进一步扩大，也导致了企业经营管理层内部矛盾的加剧。
主要依靠低成本运营的传统经营模式受到冲击
与国有企业相比，中国民营企业的发展之所以充满活力，很大程度上是依靠非常低的运营成本，许多制造业的民营企业利用廉价的机器设备厂房、利用仿制的技术、利用低价的劳力甚至没有厂房获得了竞争优势并得以迅速发展。作为教育产业的一家民营企业，新东方正是依靠租用廉价的教室、利用其他单位闲置的教室、利用其他单位教室使用的时间差进行教学活动，可以说，新东方的主要成本就是教师的课酬，而且主要是利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以及其他名牌大学的兼职教师。而其他国有的高校都是拥有固定资产，人工成本除了教授的课酬外，还有各类保险、住房以及大批的退休职工、大批的行政管理队伍和后勤队伍等等。这些在新东方都没有。新东方与其他民营高等院校不同，也与国外民办高等院校不同，这些院校都是先有固定的校址、自己经营的教室。从某种意义上讲，新东方是一个虚拟的学校。新东方的虚拟性特点为其节省了大量的运营成本，从而使得它可以支付给主要教授高薪来维持其运行。随着新东方规模的扩大、市场环境的变化，这种运营模式显然已经不能继续下去了，首先，新东方需要的师资队伍越来越扩大，主要依靠兼职队伍的模式必须改变，而聘用并管理大批专职高层次的师资队伍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管理成本、协调成本、人工综合成本均高于一般的企业；其次，充分利用其他单位闲置教室的经营方式也面临管理规范化的挑战，这直接导致了企业运营模式的本质改变。原来赖以生存的低成本运作方式突然成为必须改变的东西，这对创业者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当其他人提出必须改变的时候，甚至可能产生对创业者成功创业经验的继承性否定，也就是说，以往的经验在今天可能成为过时的东西，这往往是创业者所不能容忍的，何况新的运营模式也往往伴随着风险的加大和绝对成本的增加，经营者为此进行的争论是非常剧烈的。这也是许多民营企业产生重大人事斗争的一个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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