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房毅
1963年11月23日出生于北京,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金融硕士。1991年创建中证万融投资服务有限公司并担任董事长兼总裁至今。1997年1月出版《资本运营论》,该书是国内第一部系统论述资本运营和投资银行的专著,被评为“1997年中国十大畅销书”
和许多希望靠自己的智慧获得成功的人一样,赵炳贤是一个心底里藏着很大梦想的人,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作为1997年“十大畅销书”《资本运营论》的作者,原本不为媒介所知的赵炳贤从那一年开始,逐步建立起一个金融专家的声誉。他的书启蒙了一大批已经在市场中成长起来的本土企业家,并使他们在随后的日子里渐渐掀起资本运营的狂热,而赵炳贤,这个聪明而安静的人,就在这种狂热中,沉着地隐身幕后,精心播种精心收获,逐渐把自己变成资本市场的真正赢家。
作为“投资家”的赵炳贤为业界和媒体广泛瞩目则是在2000年。
2000年2月22日,A股上市公司同仁堂一纸临时股东大会决议宣布,赵炳贤以自然人身份出资500万元,持500万股,参与发起同仁堂科技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持股比例甚至是同仁堂科技公司4位高层管理人员每人持股的10倍,成为第二大股东。随后,按照赵炳贤提供的分拆方案,同仁堂科技赴港上创业板成功,同仁堂成为一千多家A股上市公司中第一家完成分拆上市,至今也还是唯一的一家。对同仁堂垂涎已久的李嘉诚通过旗下的和记黄埔以3.28港币的发行价格购入600万股,成为策略投资者。
同仁堂科技的运作手法漂亮得近乎完美,赵炳贤与这个拥有333年历史的骄傲老店在这一事件里真正相映成辉,而实际上此前已经做了9年(股票)二级市场的赵炳贤作为民间投资家的魅力,从这一刻才开始显现。
通过分拆上市这样的制度创新,同仁堂的业绩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增长。2001年同仁堂A股和同仁堂科技年报披露,其利润分别增长36.04%和83.52%。目前同仁堂科技的股价已涨到8港币以上,是香港创业板第一高价股。
对2000年左右开始的二板热潮的参与者们而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句老话再恰当不过,“二板”既让不知多少对投资赚钱怀着梦想的人(也不乏投机者)“深度套牢”,也让深谋远虑如赵炳贤者名利双收。
2000年6月,继同仁堂科技之后,赵炳贤以1199.7万元现金控股了北京沃华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并宣称争取使其成为国内首家自然人控股的二板市场上市公司。在赵炳贤眼里,像沃华生物这样的公司,正是他耐心寻找已久的佳木。
赵1991年创业成立中证万融公司,当时他从上海交大硕士毕业不久,研究生专业方向是“西方证券市场研究”,因此对证券市场他醒得必定比别人早。这十几年来他不仅在二级市场买卖股票很成功(在过去十年中,中证万融进行证券投资的年回报率最低为23%,平均逾30%),在资本运营方面积累的丰富经验和人脉,一般投资者难得的深入“敌后”实地侦察的机会,更给了他买“原始股”的勇气。自2000年以来,赵炳贤先后以个人或公司名义直接投资了7家企业,其中控股3家,参股4家,至今其中6家的发展超过了他最初的预期。
赵炳贤的公司标识如一枚旋转的铜钱,他曾经很坦白地笑说它的取意就是“转钱”—“赚钱”。11年的精心雕琢,使现在的赵炳贤已经拥有了一架真正的赚钱机器—他的所谓“3加1”模式—证券投资、创业投资、战略投资加投资银行核心业务,已逐渐形成了令同行艳羡不已的相互协同相互支撑的运作体系。
赵炳贤坚持中证万融就是一个“投资,进而控股”的公司,而非投资咨询,他做财务顾问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借以寻找投资目标。“中证万融的目标≈沃伦·巴菲特的贝克希尔·哈萨维公司”显然是一个很有意味的公式,赵炳贤从不讳言自己喜欢巴菲特,但他所以用了“≈”而不是“=”,并不在于担心重复或是感到羞怯,而是他认为自己比巴菲特更多——他不似巴菲特之处在于,他对已投资的公司决不满足于长期持有、耐心等待,而是“积极”推动它进行资本运作,挖掘潜能创造价值。
赵炳贤非常喜欢说“快乐比挣钱更重要”,也许,一个人对自己赖以成功之处总会印象深刻。他说自己一生想的都是找到又快乐又赚钱的办法,只赚钱不快乐并且要为钱发狂的事情他不干。赵炳贤个性沉潜平和,但书生意气下掩藏的却是意志坚定的运筹帷幄,是“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上的”不凡傲气。
只用自己的钱投资
《中国企业家》:你做投资用自己的钱还是基金?
赵炳贤:我从没借过人家的钱,到现在一分负债没有,我宁可发展慢一点,也不想冒风险。有的人(基金经理)保底保息拿人家的钱,钱没了就跑。我的想法也很简单,我就想干吗要跑,我做这个事除了赚钱,就是为了乐趣,躲起来,事业就没有了,我宁可少赚点钱,只要把事业做下去。
《中国企业家》:没遇到过现金流的困难吗?
赵炳贤:有啊。创业前三年赚了些钱后,做其他的投资,把现金套住了,很难的情况都发生过。所以后来我们公司所有人都知道,现金地位第一重要。我永远不负债,因为不论出现什么情况,哪怕金融危机,我也没有破产之虞,大不了十年不挣钱,但还可以继续这个事业。
《中国企业家》:你不担心这样可能使公司丧失快速发展的机会?
赵炳贤:不论做什么企业,质量才是根本,只求快速发展,可能导致诚信丧失以及风险提升。我玩自己的钱没有压力,就不必降低我选择项目的标准,就会有效控制风险。另一方面,只要你做得好,企业信任你,你会有做不完的项目。
《中国企业家》:尽管中国市场这么大,但是很多做投行的人还是持续在找饭吃的状态,你是怎么使自己一直能赚钱的?
赵炳贤:我们的赢利模式(证券投资、创业投资、战略投资加投资银行核心业务)是十年之功,是不断试错不断积累才得来的。每一块业务的基础都很牢固,而且不仅仅好在每一块怎么样,而是三加一会形成很大的协同效应。如果没有核心业务,做证券投资成本很高,风险很大;做证券投资的收入为早期的咨询业务提供了运转费用,而咨询业务又逐渐带来了潜在的投资目标。过去我主要的收入来自证券投资,现在投行业务开始不断增长,战略投资、创业投资也在不断扩展,会有很高的利润。
《中国企业家》:你这个业务模型的协同效应非常明显,在投资界,或是投资类公司里面,它是不是一种通用模式?
赵炳贤:其实在国内目前就我所了解,我们同行,不论是证券公司还是投资公司,不管是民间还是国有的,跟我没有一样的,因为这种模式是我十年来慢慢形成的。不是这种三加一的说法,而是十年来形成的客户资源,没有这个资源,没法说什么协同不协同的,怎么也形成不了现在的模式。用1个亿积累经验
《中国企业家》:说到投资,你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特定的步骤:就是从咨询开始,然后参股,然后再控股。
赵炳贤:是。首先做顾问,哪怕你再好,对不起,我不懂,经过几年考察积累,发现了这个行业的好多规律,我再判断这个企业适不适合我们参股或控股。三步走。
《中国企业家》:从目前看,你很专注于制药行业,是否有意通过这些控股企业做行业内扩张?
赵炳贤:两三年内是绝对不会轻易这样做的。现在我控股的三家公司将分别在香港或国内上市,我都是想长期持有的。在医药行业我们倾注了较多的精力,做精做强,积累收购兼并和整合的细节能力。没有好项目我就不动,现在我们现金回报非常高,所以我不愁,而且也不是说钱没处放。
《中国企业家》:这么说好像你的投资都是做其他业务时的意外发现,你对直接投资不抱明确目标?
赵炳贤:不,它是我的一个既定目标,但我觉得可遇不可求。你要派人搜索,如果是很专业的人士,成本非常高。投资要靠丰富的经验和丰富的实践,有阅历有经验有教训,一般人不行,你以为自己找了一个好项目,可能专家一看就漏洞百出。所以很难。
《中国企业家》:你谨慎地投资是否也源于优秀的项目非常少?
赵炳贤:这是一个瓶颈。项目很难选,比项目还难选的是合适的团队。没有人,再好的项目最后也得失败。二流项目一流团队还有成功的机会,当然最好是一流的项目一流的团队。
《中国企业家》:看来你对自己目前投资的情况还算满意?没放进去太多钱吧?赵炳贤:我现在投的7家就算都错了,付的代价也很少,加起来不超过一个亿。但从这七家我已经学到很多东西,够我琢磨一段时间了。如果投20家,我还要看,得积累,感受,等我积累到足够自信,我们还有机会。
企业家该怎么投资?
《中国企业家》:你怎么看找你融资的企业家?
赵炳贤:有句话说,你要让人犯错误,你就给他钱,你要想帮助他,就别给他钱。融资难对企业家是一个考验,逼迫企业家不断反省自身缺陷,这是企业完善自我必不可少的一课。“什么都不缺,就缺钱”,到我这儿的企业家很多都这么讲,我说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的公司,如果什么都不缺,那么钱也不应该缺,肯定有深层的原因,要发现自己的错误,我相信给你钱以后,你肯定还会再来,因为很多人拿到钱后很快钱就没了,本身你不是骗子,但是你被人骗了,最后你不得不当骗子,像牟其中。
做得出色的企业总是能得到钱。另一方面,所有的企业,创业期是最好的时候,可以大胆实验,得到经验教训,一旦拿到别人的钱,就不可能这样做,因为这时候你得看股东的眼色,你实际是把自己暴露给社会,你的经验足不足,你的品德好不好,全暴露出去。
《中国企业家》:你觉得自己首先是一个金融投资家?
赵炳贤:对。其实投资家是两类出身,一类是有金融背景,做收购重组这些投行业务,先做中介,然后做投资,做投资是从金融专业角度出发;另一类是做实业的,做着做着觉得不满足,他开始自己去做投资和控股。
这两类背景的人决定了他们的专长是不一样的。我们对控股企业的管理可能比较超脱,从金融专业角度出发适可而止,不会切入日常经营管理;做实业的人,因为某个行业的一个企业管理成功了,他就会想如果我去管理其它行业的企业,我是不是也会做得很好?很容易形成对不熟悉行业的企业在经营管理上的过度干预。
《中国企业家》:像李嘉诚?
赵炳贤:但李嘉诚是跨行业投资而不是跨行业经营管理。从严格意义上讲,李嘉诚首先是个投资家,其次是个企业家,或者说是个企业家出身的投资家。
《中国企业家》:那你怎么看国内企业界的投资行为呢?
赵炳贤:我想企业家也要做投资,但是要做产业投资,从产业角度考虑投资目标和管理,这是不一样的。在国外,产业投资家收购的企业,从研发到市场,都追求尽可能地和既有业务的协同,但国内一些企业家喜欢搞跨行业的投资,甚至跨行业经营,协同难度非常大。对金融投资家而言,每个所投资的企业都是完全独立的,使风险相互隔离,而且相互独立的企业买完可以很方便地卖。李嘉诚说除了老婆孩子不可以卖,其他都可以卖,只要价格合理。
投资家还没长起来
《中国企业家》:在中国,投资家是一个可以描述的群体吗?
赵炳贤:还不是。严格说中国还没有成长起来一批真正的投资家,因为中国的金融企业基本上是国有或国有控股的。真正的投资家是通过市场竞争产生的,而不是官场竞争出来的、不是领导任命的。
《中国企业家》:你认为培养投资家有哪几个必要条件?
赵炳贤:最根本的,金融市场应该是开放的、非垄断的、非歧视的。民营资本、国有资本应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比如证券公司、基金管理公司等就更适合于民有而不是国有。创造一个适合民营资本去创办企业,去在里面发展这么一个市场环境。国有体制培养不出真正的投资家,培养出来的也许是投机家,或者政府官员式的投资家。
《中国企业家》:还是有你和你这样的公司成长起来。
赵炳贤:其实在这样的市场当中,自己创业的公司生存极其艰难,所以已经消灭了很多,如果有更公平的市场环境的话,也许现在就有很多这样的公司,没有这个环境,就只有几个运气好的幸存者。淘汰下来的不一定自身不具备成长的条件。
《中国企业家》:缺一个让民间投资公司成长起来的环境?
赵炳贤:现在所有美国大公司,都是从私人公司发展过来的。没有私人公司,实际上永远没有产生大公司的可能性,除非是垄断性的“大公司”。美国的百年企业都是创业者死了,还能生存,根扎得比较正。中国不是这样。
《中国企业家》:是体制问题。
赵炳贤:关键是所有制的问题,让投资家拥有相当大的股份,他才会有从长计议的做法。
《中国企业家》:跟资本市场的发展也有很大关系?
赵炳贤:也有很大的关系。我认为中国资本市场发展十年了,其实这个市场这个舞台已经够这些人表演了,已经足够大了,不是几个人表演,已经够几十人表演了。实际上只要一个人潜下心来,拿自己的钱试错,积累经验,积累信誉,三年五年就会有人主动上门给你钱,让你管,像KKR,在中国早晚有这样的市场,有这样的公司。
《中国企业家》:你觉得海归派搞金融的人在国内目前的作为怎么样,有没有可能成为潜在的力量?
赵炳贤:社会对他们的预期很大,但是有时候超过他们目前的实际情况,其实不要对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抱太大的希望,不是从国外回来就一定能怎么样。
投资家基本是个人英雄
《中国企业家》:好像投资家总是以个人出名的,像巴菲特、索罗斯、李嘉诚。
赵炳贤:投资行业基本上是以个人英雄为主,国外最著名的成功者都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委员会,凡是一个委员会,决策时必然互相牵制,然后相互妥协,最后取折中方案。投资家必须是独到的、个性的,个性化的投资家才能长期成功。
《中国企业家》:美国那个很厉害的KKR是三个人一起做。
赵炳贤:KKR非常厉害,原来就三个人,其中一个K更主导一些。从70年代做起,现在控制了很多美国的大公司,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之一。KKR很有意思,它的模式在中国还没有,在香港也没有,李嘉诚做实业出身,控股和黄、长江实业,但是这两个他不会卖,这是他投资、融资、控股的工具。(李嘉诚)多数投资是早晚会卖的,像“橙”,但KKR(拿到手里的企业)是哪个都要卖,而且不循环控股,不相互持股,各自完全独立。
《中国企业家》:KKR是拿别人的钱做事?
赵炳贤:一部分是自有的,更主要是私募来的,比如某个公司有钱,信任KKR,KKR拿了这个钱,说十年内你别管我。所有的投资者不参与决策,只给钱。这样,KKR就可以用自己独到的眼光去买,过十年八年他卖,没有一个企业永远做下去。KKR自己直接买企业而不是透过其所控股的任何一家公司,买了以后重组、剥离、整合,价格合适就全部或部分卖出,也是金融投资家的一种赚钱方法。
赵炳贤直接投资项目一览
项目名称 投资额(人民币) 股权 任职
北京沃华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1199.7万 控股30% 董事长
北京汇海宏纳米科技有限公司 不详 控股 董事长
山东潍坊沃华医药科技有限公司 不详 控股 董事长
北京同仁堂科技发展股份有限公司 500万 参股 董事
山东登海种业股份有限公司 不详 参股 董事
万全药业有限公司 不详 参股 董事
北京奥瑞金印刷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不详 参股 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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