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敏锐
《财富》中文版认为,汪力成“是一个抓住机会的赢家”。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5到10年后大家都要去做这件事,那么我为什么现在不做呢?要想游泳,就要先下水。”
事实上,汪力成并不是一匹一战成名的黑马。外界总有种感受,汪力成做事总是比别人快那么一点点。
1987年,26岁的汪力成接任华立的前身———余杭仪表厂厂长。汪力成走马上任后立刻着手建立一个全国性的销售网络。当时,国内这么做的人并不多。到现在,国内市场上每3只电能表中就有2只是华立牌。
1999年,华立不声不响开始了一场从“大锅饭”转变为“大股饭”的企业改制。这种超前的“精英持股”方式让管理骨干和技术骨干成为大股东,比更为瞩目的四通收购还早半年,已经成为业界一个成功的示范。紧接着,汪力成就玩起了买壳上市的游戏,指挥华立先后收购了重庆川仪和海南恒泰。带了一个干净的“壳”回到杭州,这在当时的上市公司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两年,踏上美国的第一步,汪力成就设立了“华立控股美国公司”,用它上市筹资,“用美国人的钱,在美国发展”。2001年11月6日《洛杉矶时报》的一篇文章称:“由于中国企业开始面临开拓新市场的问题,很多企业希望步华立的后尘,到美国去开辟市场。”
2001年,国产手机商仍在未能掌握核心技术的困扰之下,而汪力成已经使华立成为中国第一家掌握CDMA手机芯片技术的企业。
为什么他的眼光每一次都会领先一步呢?汪力成是个拼命三郎式的工作狂,他自己说,工作几乎就等于生活的全部。“我每天大概除了五、六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外,几乎都在工作,确实很累。所以现在我一有机会就睡觉。”汪力成的公关经理说,他每天晚上都会看2个小时书报,10点半的电视新闻是必看的,从中他会嗅到商机。一只四处寻找猎物、随时处于“发动”状态的猎豹,自然会捕到更多。
商人的智慧
在汪力成的办公室的尽头处刻着一段佛谚:“大其心客天下之物,虚其心纳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空其心应天下之变。”而在他的身后,还有另外两个遒劲的字:“雄风”。
他将这句佛谚作为自己人生追求的大智慧,也把它作为经商的大智慧。
这种大智慧的第一层含义,就是深深的危机感。虽然荣登大陆八大顶尖商人之首,汪力成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秀或成功的企业家。“回头看看我走过的路,我感到,遗憾的东西比庆幸或高兴的东西要多得多。如果有机会重头再来的话,我相信会比现在做得更好。”
魄力和远见,对早些时候的汪力成来说还包含着急躁和冒进。90年代初,初尝多元经营甜头的华立经不住各种赚钱机会的诱惑,将大把资金投向了12个行业,包括房地产、食品饮料等等。到1995年,分散投资、盲目立项、管理失控等后果开始暴露出来,子公司之间的债务、担保搅成一团乱麻。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扩张带有很大的盲目性,只是看到别人赚钱就动了心”。
“空其心应天下之变”,当时的汪力成还没有修炼到这层境界。谈到这段经历时,汪力成和他的公关经理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恐怕只有局内人才真正懂得这个微笑的含义。
“一个没有犯过错误的人,不能算是个成熟的人;一个没有犯过错误的企业,不能算是一个真正成熟的企业。”这个浙江商人说话语调一向平稳,但谈到这里声音却不自觉亮了许多,“我的确比以前成熟多了。现在我深深地感到,企业做得越大,风险也就越大;你知道的东西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无知;事业给了我很多快乐,也让我觉得沉重。失败是成功之母,更重要的是,成功也是失败之父。这么多年来,这种危机感从来没有在我身上消失过。只要我在这里,我永远不谈成功。”他把比尔.盖茨的那句名言改了一下:“华立每天离破产可能也就一步之遥。”华立几乎每一个员工都听他说过这句话。
“虚其心纳天下之善”,这种大智慧还意味着对不同文化的理解与包容上。
近两年,汪力成在国外建立了生产基地、控股公司和研发机构,在收购CDMA这个项目上,他深切感到了东西文化差异和冲突。那时收购CDMA后,出于对一项重要项目的关心,汪力成每天都会给该项目的美国负责人发EMAIL询问进展情况。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工程师居然给他回了一封辞职信。“这事要放在中国人眼里,都会认为这是领导对自己的重视和关心;但美国人觉得,我每天问他进展,是对他极其的不信任。”汪力成当然没有怪罪这位倔强的美国人“不领情”,而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向他解释清楚,并再不轻易过问他的工作。
而如今,汪力成把加拿大、美国员工和杭州员工互派,让他们在每个地方都能多呆几个月,看看大家能不能互相吸收长处,融合文化。
商人的远虑
不过,和外界的猜测不一样,汪力成四处宣称50岁就退休并不是他太过疲倦后的抱怨。他并不急于早早地去享受生活,因为对于一个绝对商人状态的人来说,休闲带给他的乐趣并不会比工作更多。
国外的经理人有60岁左右退休的惯例。不久前,IBM的“教父”郭士纳如期从CEO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汪力成这一代中国企业家,比如张瑞敏、鲁冠球,柳传志,都是一个企业的创业者和守业者。他们几乎用尽前半生的心血,对企业的感情和在企业中的权威性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别人很难规定他们什么时候退休。汪力成担心,自己一旦过了年富力强的颠峰时期,思维、学习和决策能力会大大下降,最终害了华立这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我不想亲手创造了这个企业,最后又亲手毁了它。你一天在这里,同时要想培养一个职业管理者,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汪力成比任何人都知道,离开这个凝结着自己前半生全部心血的地方,将会是多么困难。他之所以一遍一遍对家人、对员工、对媒体重复50岁退休的时限,就是想把它变成一个需要信守的许诺,以免到时候割舍不下。现在,他并不急于物色接班人,而是在致力建一套人事制度。“留下一个好的企业制度,要比留下好的产品、优秀的接班人更重要。”
汪力成已经把退休后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他的计划之一,是要实现儿时的梦想:创办一个动物保护基金会。汪力成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他常常蹲在地上观察昆虫,小动物,幻想长大以后当一个动物学家。
对汪力成来说,工作和生活是不能并行。他把他的一生切成两半:前半生几乎全部贡献给了工作,不折不扣、绝绝对对地献给了经商;而下半辈子,他要完完全全用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当我问他“你羡不羡慕你的同行,比如王石登上了珠峰,而杨芳菲去北极探险旅行?”汪力成很快回答:“我羡慕,但我并不失落。当工作的时候,我整个脑子就只能考虑工作的事。工作就是我的乐趣。”
他用了一个物理术语来概括自己的一生:“我的生活不能是并联的,只能是串联。”这让人想起那个对电子着了迷、一心想当电气工程师的少年。初三的时候,汪力成设计安装了一个电子驱蚊器,对爸爸妈妈说,晚上不准拉蚊帐,结果,因为频率没调好,一家人被蚊子咬得一塌糊涂。
记者谢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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