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德意志银行的40位高层经理在法兰克福附近一家城堡改建成的酒店开会。这次会议专门针对德国企业中的传统进行反思：冗长乏味的讲话，求同不存异的公司管理委员会。

　　这一次会议与以往不同。在会上领导德意志银行基金管理业务的前美林公司银行家迈克尔·菲利普对该银行的运作方式提出尖锐批评。据与会人员说，他当时表示，管理理事会应当解散，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所有委员会成员应当辞职，而让位于一种清晰的、美国式的分级领导体制，这种方式能让老板进行决策并承担责任。这是德意志银行自去年在纽约证交所上市并采用美国会计标准之后，在背离德国传统的道路上又迈出一大步。

　　据称，54岁的瑞士人约瑟夫·阿克曼将于今年5月接任德意志银行管理委员会主席一职。他已开始精简管理结构，把盎格鲁-撒克森做生意的方式凌驾于陈旧的德国方式之上。为了便于决策，管理委员会成员从8人减为4人。

　　虽然德意志银行的总部仍设在法兰克福，但业务中心已转到伦敦和纽约的交易室。德意志银行从90年代中期开始挥师进入承销、交易和并购领域，这些努力可以说已经取得一定的成功。这些油水十足的业务一直由美国和瑞士银行把持。德意志银行在90年代末期的牛市涉足利润丰厚的美国证券业，这也促使其逐渐摆脱德国出身的痕迹。去年其投资银行业务的收入超过了高盛集团和摩根士坦利的利润。1995年，当德意志银行的投资银行业务起步时，70%的投资银行收入来自德国，去年则有80%以上的收入来自德国以外的地方。

　　重塑努力使德意志银行内部关系相当紧张。根据德国企业法，管理理事会成员可以否决理事会主席。文化上的大分歧依然存在，特别是在法兰克福和伦敦的业务之间。阿克曼的权威来自银行伦敦分行的赢利能力。过去4年里，阿克曼借用这些赢利建立起了投资银行业务。这也为他接任法兰克福的最高职位铺平了道路。与银行现任老板罗尔夫·恩斯特·布罗伊尔相比，他在诙谐和领袖魅力方面稍逊一筹。

　　德意志银行涉足投资银行的战略是在上世纪90年代形成的，而阿克曼迈出的第一大步则是在1998年，当时他关闭了在美国的投资银行许多失败的扩张业务。然而，那年伦敦交易业务赢得了很高的利润，使得银行能够再次敲开美国市场的大门。在1999年初完成的一项交易中，德意志银行出价100亿美元收购了美国信孚银行。参加收购谈判的布罗伊尔在最近接受采访时说：“(收购信孚银行)带来的与其说是日常业务的转变，还不如说是观念上的转变。由于收购了信孚银行，在我们银行中多了另外一种文化，这不单单发生在美国，还发生在欧洲，甚至在德国本土。”其他管理人士的解释则更直接，信孚银行可能不是一个出色的经纪机构，但它使德意志银行在股市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牛市开始前进入了美国证券业。德意志银行的投资银行业务的利润也从1998年的13亿美元提高到2000年的37亿美元。

　　结果，德意志银行的投资银行家们再也不与外来者对着干了。他们现在为银行创造了60%的利润，开始发出自己的声音。权力的转换给布罗伊尔带来了麻烦，当初他是作为改革者，但布罗伊尔的各种直觉对伦敦的交易员来说太保守了。2000年，布罗伊尔宣布与德国第三大银行德累斯顿银行合并。由于许多问题难以解决，这起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合并案就这样告吹了。

　　2001年初，布罗伊尔又杀了回来，平衡的重心从证券部门移了回来。他亲自掌控一个集零售银行业务、私人银行业务及资产管理业务于一体的新部门，他预计这些业务会驱动整个银行的增长。他说，来自投资银行业务的收益将出现持平。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由于新部门雄心勃勃的雇佣政策导致成本升高，而该部门的主要客户———德国的散户投资者购买股票和基金较以前更少，最终导致该部门利润锐减。

　　德意志银行投资银行部门在与一些老牌公司的竞争中赢得了大公司的咨询业务。根据市场调查公司汤姆森金融的数据，德意志银行在去年的美国并购业务中只占第7位，它在全球并购业务占第8位，比2000年的第12位前进了一大步，但德意志银行仍需要努力赶上。

　　可是，许多投资银行家失去了对布罗伊尔的信心，抱怨他的私人客户服务部门造成了德意志银行股票差劲的表现。去年该银行股票价格下降了30%，跌到70欧元以下，而不是管理层所期待的能够上涨至100欧元以上。

　　几个月后，阿克曼就会成为老板，投资银行家们对此都急不可待。去年底，一些人甚至敦促阿克曼组织一群人反对布罗伊尔，称他们马上就需要决策果敢的领导。阿克曼避开了有不忠表现的潜在危险，并在去年11月的一个会议上说，他企图推翻布罗伊尔的传言是“胡说八道”。相反，他会在不冒犯布罗伊尔的情况下继续前进。

　　尚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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