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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特写:他输掉了安然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2年03月10日 16:25 《时代财富》杂志

  在今天提起安然,谁都会想起安然经理们价值10万美元的豪华轿车、翱翔在空中的私家飞机。奢侈似乎已经成为安然在走向没落后的一个标志。但是,在安然中至少有一个人并不如此。他就是长时间担任安然公司主席的肯·来。肯·来绝对是非常富有,但是他从不夸耀自己的财富。直到现在,他依然开着一辆已经非常破烂的卡迪拉克,并且保持着对超豪华轿车的一贯反感。事实上,谦虚而亲切的肯·来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像是一个好朋友。

  安然的丑闻还在继续。安然前副主席克立夫·巴克斯特的自杀把这场丑闻推向了高潮。但是对于外界来说,肯·来依然保持着极度的坚韧。对死者表示同情的人认为肯·来看上去似乎有些恍惚。肯·来的恍惚有时候让人觉得他才是这场丑闻的牺牲品,尽管是无知的投资者和无辜的员工遭受了更大的损失。肯·来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公众面前保持着善意的无知。当被《时代》杂志问及安然内部合作者们复杂的关系时,肯·来的回答是:“我没有能力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这就是肯·来的真实面目?他就真的能在金融骗子已经在自己身边盘旋的时候还镇静自若?事实也许并不是这样。毕竟是肯·来缔造了安然公司,是肯·来雇佣了大多数后来被证明是超级骗子的高级员工。作为主席,他清楚地知道安然内部的种种把戏,知道高级骗子们精心制定计划以隐瞒损失和债务,并给人一种公司发展得很好的错觉。这一切肯·来无疑心知肚明。究竟是谁应该对此负责,还需要整个委员会对安然进行长时间的细致调查。肯·来在日前已经因为安然信用问题而被迫辞职,但是他依然保持着沉默。虽然肯·来在这场丑闻中所扮演的准确角色尚不可知,但是他无疑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他那冷静地外表很好的掩盖了他赌徒的本质。他曾经希望以安然的管理系统作一次赌博。虽然他没能够完成这次赌博。

  根据他在这些年来的所说所作,可以肯定的是肯·来认为商业场上的一般规则都不适于他和他的公司。在他那永远微笑的脸下面,是他目空一切的自大。身为经济学博士,肯·来常常以救世主自居。他的信条是:“我相信上帝,我相信我是市场中的上帝。”他曾经因为对美国经济的突出贡献获得过霍拉蒂诺·阿尔格奖。肯·来一直把自己视为美国神话的代表——无论是多么可怜的穷孩子,都有可能成长为著名的亿万富翁。当然,现在的肯·来是另一种人物的代表——一个曾经大权在握的商界大亨开始变得落寞。

  肯·来的父亲是一个浸信会教派的牧师,也曾经作过几年的拖拉机销售员。因此从小肯·来一家就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有一年感恩节,肯·来一家人穷得只能吃冰冻的火鸡,因为他们没有钱去买烤火鸡。但是肯·来的父亲是一个乐观主义者,这深深地影响了肯·来。肯·来在休斯敦大学拿到了经济学博士,然后就开始在华盛顿进行了实习。作为20世纪70年代“水门事件”中联邦能源问题的调整人员,肯·来能够在第一时间第一现场目睹了商业的重要性。当里根政府出现能源失控的时候,肯·来作为一家能源公司的执行官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吞并了休斯敦天然气公司,将它和内博拉斯卡国际北方公司组成一家新公司,这就是安然的雏形。虽然这两家公司只不过拥有一些输送气体的管道,但是肯·来的雄心却远远不止于此。他不想仅仅发现和传送天然气,而是要用天然气进行贸易。而且肯·来计划中的贸易对象也不仅仅就是天然气,而是包括从水到宽带光缆在内的几乎所有商品。于是安然开始了迅速的成长,在业内的地位逐渐升高,势力范围逐渐扩大。而肯·来也开始把安然培养成为一家大型的“赌博型的公司”,因为他所做的,几乎都是一种商业赌博。肯·来的赌博精神使得安然在2000年成为了全美第7大公司,而他的目标是要使安然成为世界第一。

  在回顾自1985年以来肯·来的发家史时,有两个情况值得人们关注。第一,肯·来最早的两家公司合并之举,是由有大宗交易经纪人之王之称的迈克尔·米尔肯完成财政上的操作的。米尔肯一直被肯·来视为英雄,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米尔肯不久就因为欺诈罪锒铛入狱。第二件事情是公司会计的变化。休斯敦天然气公司所请的会计师事物所叫“赛尔斯”。根据“赛尔斯”当时的首席财政官迈克尔·皮埃利回忆。在休斯敦天然气公司被吞并后,“赛尔斯”被肯·来认为毫无创造能力和想像力,因此不适合新公司的运作,于是原来的会计人员被肯·来在1~2个月内就全部解雇。而随之而来的会计师事务所“安达信”,则为“安然丑闻”所困。皮埃利说:“我只是个会计师。当时我有一种不良的预感,但是我马上就明白这个世界上的竞争太激烈,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肯·来把以前那一批只适应在小公司按部就班赚取利润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也统统换掉。他希望哈佛和沃顿的MBA们和自己一起开始冒险之旅。

  为了吸引常春藤大学中要员们的注意,肯·来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要把休斯敦这个乌烟瘴气、交通拥挤的城市变成一个环境世界一流的城市。肯·来花费了大笔的资金投入到休斯敦的市政建设当中,甚至花了2亿5000万美元建立了一个名叫安然之野的公园。肯·来一直小心地不向外界流露自己的贪心。他只是不断地在做慈善事业。在政治家和能够控制舆论导向的人上面,肯·来也发挥了很多心思。肯·来明白政治是企业发展必不可少的一环。肯·来用支票使得安然在很多州都能够享受其他企业所没有的特权。因此当安然东窗事发后,许多政客归还了以前收受安然的赃款。肯·来用超过50万美元的“软资金”打通了白宫,虽然白宫一直声称布什没有为安然开过任何绿灯,但是肯·来的最后一次失败的赌博,的确曾经带来过很多成功。

  安然危险的高速崛起在新旧文化两方面都造成了危机。休斯敦一直是石油业投机分子的温床。无数的石油商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油井,希望有一天开出真的石油。安然为此建立了石油俱乐部,肯·来希望以此作一次赌博。同时,肯·来面对新经济也丝毫不放过任何一次赌博的机会。他曾经宣称:“我们要在新经济冷却之前抓住它的机会。”肯·来在新经济中所做的最大赌博就是抬升股票价格。这个战略的重要一个环节,就是让会计账本做得根本无法让他人看懂。肯·来相信自己的赌博一定能使股价节节上升。

  肯·来主张的合作文化完全是原始的达尔文主义。安然的员工称安然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公司。在这里高级职员享受高额的分红,而低级员工的利益则完全被忽略,人为的优胜劣汰在安然集中的体现。等级在安然被突出强调。下级员工对管理者一直保持害怕的感觉。这无疑是肯·来实施赌博战略的结果。因为赌博需要集中兵力。

  肯·来在这个近乎偏执的公司里保持着仁慈的外表,似乎一切都和他并没有关系,而只是其他管理者的决定。不过,尽管他被每个人都认为是非常友善,但是实际上他几乎没有真正的朋友。2001年初,肯·来把自己的CEO位置让给了一位哈佛毕业的MBA。当时还被传为佳话。但是,这也许只是感觉到危险的肯·来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他想以此为赌博,为即将到来的丑闻事件换得对自己有利的砝码。事实上,从2001年夏天起肯·来就一直在和他的律师进行商量,希望为即将打响的安然保卫战做充足的法律准备。而与此同时,他一直在媒体前保持着低调。尽管如此,肯·来的这一场赌博还是会输掉他的全部家当。在事实被一步一步揭露之后,笼罩在肯·来身上的假面具也已经被揭开。他的微笑也不会让人忘记,是他输掉了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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