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作时

　　在刘永行的办公室里有一张很大的中国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用红钉子排着东方希望在中国华东、华北和东北的60多家饲料厂，这就是刘永行的饲料产业。刘氏兄弟分家以后的这几年中，刘永行一直在致力于建设这张网，现在他认为这张网的建设已经完成了。他正在雄心勃勃地实施多元化扩张的战略。

　　厚积薄发的多元化选择

　　他的这张网是这样设计的：以当地的经济和养殖业发展程度，设计一个半径，以这个半径来构建他的饲料厂。刘永行认为农民买饲料多半以就近为原则，因此饲料厂应该分散其生产能力，他的每一个厂都是独立法人。东方希望集团以品牌和人事权来控制每一个厂。现在东方希望在每一个省都有了3个以上的红钉子，甚至连越南境内也钉上了两个红钉子。

　　刘永行曾经对笔者作过这样一个比喻：生产同样产量的饲料，国内平均水平如果是100人的话，希望集团大概需要60多人。较高的生产率自然会给希望带来滚滚财源。在利润的基础上，希望一直在饲料行业内进行扩张，目前，扩张的脚步已经停下来。

　　这甚至比生产上的困难更让刘永行操心。“这是一个转折关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阶段。我们为这次变革准备了很长时间，在饲料业利润有沉淀的时候，我们选择多元化。”他这样解释目前看起来多少有点散漫的投资。“虽然我们未来主业的选择需要时间，但资金不能闲着。为资本寻找收益率是企业家的责任。我们信守这样的原则，即退出比较容易。比如我们在光明乳业的投资，达能早就申明，只要我们愿意退出，他们就愿意出高价收购。”

　　目前，东方希望对于未来的选择大致有了些眉目。刘永行透露，他们近期将选择两个项目，一个是赖氨酸制造业，这是一条沿着食品和饲料业继续扩张的道路；另一个应该是一个集中式的大型制造业项目。

　　“游击队肯定会成为正规军”

　　2001年以来，民营企业地位提高不少。但对于刘永行这样的民企大腕来说，这种提高仍非常有限。他说：“速度还应加快。”

　　刘永行对民营企业的效率很有信心，认为国家允许民营企业进入的领域还太少。“比如说大型工程，为什么总是先要发包给国营或者国有控股企业，然后再层层分包？要知道分包到最后实施工程的都是一些私营老板。但是每一层转包分包的企业都要剥一层皮，到了私营企业拿到工程时，他想不偷工减料都不行，否则就要赔钱。相对于国企，民营企业的效率要高，所以只要放开民企的进入领域，整个社会的效率就会提高。又比如说电力行业，中国的煤价全世界最低，人力也便宜，但电价却非常之高，这还是由于国有企业效率低下的问题。开句玩笑，如果电力行业开放，东方希望进入的兴趣非常之大。”

　　在所有他出席的会议上，刘永行对入世后民营企业的状态都用“不怕”这两个字来概括。以希望成功击退正大的经历，他也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

　　“有什么可怕的呢？不管入世是什么样的条件，中国民企都不用怕。东南亚和北美华人企业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企业。在国内，民企更具有熟悉国内市场和成本低的两个优越。而外企到中国来以后，往往都有代理链过长、决策反应慢的弱点。在与外企的战斗中，民营企业是有希望打胜的。况且对于民企来说，入世还有一个好处是将会有很多行业对它们开放。入世对于民营企业来说，机会是主要的。”

　　作为中国民企一号人物，刘永行对于民企的动向有最深切的认识。公司“从2001年以来，民营企业的投资有下降趋势。这其中主要的问题还是因为税费负担过重，原来有些已经做大的民营企业现在又在变小，由实业公司变成了个体户。因为个体户是包税制的，而实业公司的帐目清楚，因此税负就重。除了高科技以外，实业公司的盈利困难，大量中小企业从实业转向了投资，变成了买房族、炒股族。”刘永行期待对民营企业的政策进一步松绑。他认为，入世后国企将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因此，民企注定会成为本土企业对抗外企的生力军。他说：“游击队肯定会上升为正规军”。

　　资本市场的良心

　　在前不久一次关于民营企业的研讨中，香港经济学家郎咸平对家族企业上市有过十分激烈的批评，当着德隆集团代表的面，郎直言德隆集团这几年从股市中抽走了数以十亿计的钱。同时他认为家族企业上市对股市的影响很大。

　　那个会刘永行也参加了，他说，郎的大部分观点他都赞同。对于2001年民企的上市热，刘永行的看法十分冷静：“一个公司，原来操作的资产不过亿把几亿，一上市就筹资10个亿、甚至十几个亿，这样的上市对公司有好处吗？对于一个公司来讲，上市使其发展出现了一个断裂带，这是要付出代价的。股民的钱虽然名义上甚至不用付息，但是他们的钱投进来，是希望你给他们带来比银行利率更高的收益率。企业家应该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民营企业的信誉是靠自己做出来的，我们赔了钱不会有国家给你来债转股，甚至危机关头的大额贷款你也不能指望，因此，作为民营企业家，我们要冷静。如果我们将来上市，首先要对投资项目有清醒认识，其次我并不希望股价创造什么高位奇迹。我希望投资我企业的人都能长久地赚钱，其前提是做好实业。”

　　“但是郎咸平教授的观点中有一点我是不同意的，那就是他专指家族企业和民营企业。事实上，中国国内的上市公司普遍都存在他说的问题，而且国有企业欺骗股东的事情要远大于现有的民营企业。这是民营企业还没有获得国民待遇的一个标志。”刘永行说。

　　《市场报》(2002年01月31日第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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