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采访对象:北京四中校长 邱济隆
采访手记□本报记者童辰
读者可能奇怪,一张经济报纸,怎么会拿一个整版来写一个中学校长呢?
邱先生也有些奇怪。
我和我的一些同事不奇怪。谁敢说教育与经济没有关系?不但有关系,而且是大大地有关系。
具体到每个人,我们今天的生存状态和我们的行为方式,都能找到过去的经历和所受教育的影子。不过,有的时候,我们把它叫着教养。
到我比较懂事的时候,我知道我在学习的年纪,大把的时间冤枉地花费了;比我更不幸的,有的人至今还处于蒙昧中。
更加重要的不是知识,还有德行。用邱先生的话讲:“德育是大有文章可做的。”要成就大事,没有德行是不行的,可是不少优秀的人,就是因为在最可以塑造品性的时候,被弄脏了,后来要么成不了大器,要么走向了极端的利己主义。而这些,跟人类的整体利益,都是相悖的。个人的价值体现在对群体的贡献,这个观点,年纪越大,越发现它不是胡扯。
选择邱先生,因为他是四中的校长,而且是把四中很好地发扬光大了的校长。而四中,是全国最好的中学之一。
在我的心里,中小学老师比大学老师,是更伟大的。
在我的心里,邱先生们,是这个民族的脊梁中的脊梁。
选择四中,还因为一个我对其人格很看重的朋友,他的孩子刚上了四中。他说,在新生入学教育上,他哭了。“校长讲做人,副校长讲做人,管教学的副校长还讲做人。”他认为抓住了根本,孩子放在这里,心里是踏实的自豪的。
能让我这个很有些学问和见地的朋友这么推崇,四中肯定是很有些道理的。
四中的实践也说明了,从做人抓起,孩子的学习自然就上去了。
邱先生的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做老师做校长的,要有这样一个基本的出发点:对孩子的一辈子负责。这样育人路子就不会走歪。
庄子有个比方:治大国如烹小鲜。在跟邱先生说话的时候,我就感到,如果拿他治理学校的办法比照管理一个企业,一样可以得到很多的启示。
这两年,我的工作主要就是跟一些了不起和比较了不起的人物聊天。自己于是也感到长了不少见识。但是同时增长的还有忧虑,对比小时候的蓝天绿树,小鸟鲜花,尤其是听说连山西在八十年代许多地方也不乏青山绿水的时候,对于不断增加的繁华和富裕,就很不激动了。让人忧虑的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唳气和冷漠,我想这些恐怕不是人类文明和进步所需要的。
应试教育在扼杀了人的创造性和生活趣味的同时,好像还破坏了让集体、国家或者更大范围内的人群永续发展的合作精神。
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呢?
名家访谈
很重要的一条,我认为是,学校曾经出过一些非常开明的校长,他们有着比较正确的办学思想
邱济隆:满清末年,开始有了这所学校。建校近百年来,四中成为一所名校,在全国、在海外都有了一定影响。
四中能成为一所名校,原因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我认为是,学校曾经出过一些非常开明的校长,他们有着比较正确的办学思想。我所认为的正确的办学思想,就是它符合人的成长规律和发展规律。像我们的首任校长王道元——不是一建校时的校长,开始建校时叫校监。首任校长在辛亥革命后。他给四中学生定的目标,就是上清华、北大。
尔后在1925年到1940年期间,我们有个校长叫齐树耘,我看过很多资料,即使搁到现在,他很多教育观点都还是正确的。
记者:比方说呢?
邱济隆:比方说他对学生做人的要求,他对学生开展课外活动的想法。他认为学生参加社团活动是为他们走向社会铺了一个台阶。他非常重视体育活动:一是要让学生学习体育方面的知识,二要培养学生坚韧不拔的顽强精神,第三,培养学生良好的健身习惯,让他终身受益。
像这样的一些思想,对四中成为一所名校,培养高质量的学生,都有着长远的影响。
所以,四中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成为了这样一所名校。
当然,光校长有一流的办学思想还不够,你还得有一流的教师,你要有一流的学生。
学校是干什么的?
进入八十年代以来,我觉得四中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用我们自己的话讲,就是要把坚持弘扬四中的优良传统和创新相结合。
回顾解放以来我们在教育上所走的许多弯路,我觉得关键就是不能正确处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我们过分强调了继承传统,忽视了改革创新;或者当我们强调创新的时候,又把传统给丢了。我们还有很多好的传统,是别的国家要向我们学的。
记者:比方说?
邱济隆:比方说,我们强调严谨,我们四中要求干部要有严谨的工作作风、教风,学生要有严谨的学风。什么时候,严谨都是社会发展所需要的。松松垮垮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我们教师备课,个人备课、集体备课,都有规范化的要求的。
再具体一点,学校是干什么的?学校的根本任务是育人,是促进人的健康成长和发展。不管你在学校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根本的问题是育人。
我们有时候跟家长发生一些冲突:“啊,我送孩子到四中来就是为了念书的。”我说你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学校的任务是育人,是为了让你的孩子健康成长,成为有用之材、栋梁之材。
育人,首先要教会学生怎么做人。因为高中阶段是学生成长的重要阶段,是世界观、人生观形成的重要阶段,我们要抓好这个时机。
古今中外都懂一个道理:英才,要通过严格要求严格训练才能培养出来
通过多年的实践,我们形成了以集体主义思想为核心的德育层次体系。
我觉得德育大有文章可做,其关键在实效性,而实效性取决于科学性。你办一件事符合客观规律,必然就有实效;你办一件事情不符合客观规律,必然没有实效,或者你费了很大力气收效甚微。
我们四中提出的德育层次体系,1998年第三次全教会也提出来了。我们推出针对不同年龄不同内容的递进的德育层次体系。
四中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探索。我们强调四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叫做养成教育。我非常欣赏叶圣陶先生的一句话:什么叫教育?教育就是培养希望。叶先生讲的希望,包括良好的人文明行为的希望、道德的希望和良好的学习习惯、健身习惯、卫生习惯。我们中学小学是打基础的。如果全国中小学都能形成这样的共识,至少让学生形成良好的文明健康的习惯、学习的习惯。我说,这对中华民族,是个了不起的贡献。
英国哲学家洛克讲过一句话:一个人的幸福往往归功于他有一个良好的习惯。
你琢磨琢磨,这句话太有道理了。有的人有自学的习惯,有的人有独立思考的习惯……一个好习惯一旦养成,终身受益。但是一个人一旦养成坏的习惯,终身受害。
古今中外都懂一个道理:英才,要通过严格要求严格训练才能培养出来。
美国,最标榜民主自由的国家,但是培养精英的学校,都非常清楚:严格要求严格训练,像西点军校。
刚才你提到,家长来了。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要求你的孩子啊?我们学校有173条校纪校规。入学,我们每个学生发两本书,一本叫“黄皮书”,一本叫“蓝皮书”。“黄皮书”就是学生手册,包括我们的校纪校规;“蓝皮书”就是四中优秀学生的青春曲,都是在校学生的典型事迹。让你去看。一个,你要向这些学生学习;一个,你要遵守校纪校规。
现在有人说我们民族的素质差,人家外国人首先看到的是我们一些人恶劣的习惯,乱丢废弃物呀,随地吐痰啊……对不对?
记者:为什么那么坚持要采访您,就是因为我们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中学教育比大学还重要。
邱济隆:这是我们第一个层次。第二个层次,情感教育。我觉得这个情感不是空的。我们提出来,要关心同学、关心师长,这都不是空的吧?进而关心学校、关心国家。
我认为爱国主义思想的基础,在于他有爱国的情感。它不是一种纯理念的东西。人有了这种情感,他的信念才会扎实可靠。
你连周围的人都不爱,你能爱国?
记者:情感这东西光要求怕不行吧?恐怕得培养。
邱济隆:对,就是要培养。通过我们一系列的活动,去启发去培养。抓住一切有利的时机。现在,我觉得情感淡漠是一个普遍现象。许多学生,他知道家长该照顾他,要他去关心家长,他不知道怎么去做。这样的人,到社会上怎么行?
给你举个例子。我们过去搞过调查,发现学生对家长了解甚少,让他们写家长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家长主要干什么的,有的都说不清啊!你要问他生日,他更说不清楚了。你要问家长呢,对他们的孩子清楚极了。
甚至出现有些学生看不起自己的家长。
你周围的人都不爱,你能爱国?
我参加过有些班会,深深被打动。我觉得能打动人的班会就是好班会。
我们让家长给孩子写封信,他们的15到18岁是怎么过的?你给孩子说说,让孩子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去读它。
记者:这招挺好。
邱济隆:我都流泪了,孩子更甭说了,一边读一边哭。
我们组织学生到社区为五保户这样的人群去服务,让他们为交通岗服务,接触社会。
我觉得反对学生追星是没有用的,问题是,你得引导他追什么样的星
第三个方面,我们进行的是以集体主义为核心的人生观价值观的教育;第四个层次是政治方向和理想的教育。
我觉得思想政治教育不能一刀切,你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树立共产主义思想,我觉得这是不现实的。我刚才讲到的养成教育,这是最基本的,每个学生都要求做到,然后一个层次一个层次地来。
我们开学典礼,把贾庆林书记都请来了,请他讲话。为什么?我觉得反对学生追星是没有用的,问题是,你得引导他追什么样的星。
刚才我提到做人,首先得按照这个德育体系来。因为这是最基本的,很难想像,有的人在这方面很差,学习能够非常好。
因为这里面有个动力系统的问题,有个目标的问题。
教学要求越高,教学质量就越高,这是极其错误的观点
当然,除了做人,你刚才提到,我们怎么样为这些人才的成长,给他铺垫?
从八十年代开始,我们就着手以改变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为核心的教学改革。因为解放以来——你刚才谈了,我们教育有很大的成绩,但是也有很多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我觉得是用一个模子来套这种培养人才的模式。反正就是一套课本、一种内容,不管你是什么材料,我都通过一样的机器加工,出标准件。
但是,现在应该是以人为本的观念。
记者:就是因材施教。
邱济隆:所以在八十年代中期,我们提出,建立多层次的教学体系。
记者:八几年呢?
邱济隆:从八三年开始。当时我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很多人是反对的。
我们把我们的课程分为必修课、选修课、活动课。
先不说必修课。我们选修课的目的,就是培养学生的科学素养和文化素养,决不能和高考挂钩。我们开了几十门,包括形式逻辑、生物工程技术、美学、美术技法……很多很多。
活动课,除了社团活动、社会实践、军训外,还有三类:学科类,比方说数学,尖子要参加奥林匹克竞赛;艺术类,我们有器乐、合唱;体育类,我们有各种球队和俱乐部。
我们的想法,活动课就是要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和特长。所以桥牌、交谊舞都进入我们的课堂。
必修课,我们也是分层次教育,A、B、C。比方说我是高二(1)班学生,上外语我可能是A班,数学我可能是B班的。
我们一位特级老师刘先生讲得好,就是要让能走的走,能跑的跑,能飞的飞。
记者:您讲的这些东西所以能实施,是不是基于这样一个前提:就是四中进来的学生都是非常优秀的。
邱济隆:我觉得,不是优秀的学生更得因材施教。
记者:对很多学生和家长来讲,升学还是第一目标。
邱济隆:就是怎么提高升学率。我有我的看法。高考是国家命题的统一考试,怎么能不要高考质量?
问题是,你怎么去提高?有人认为,教学要求越高,教学质量就越高,这是极其错误的观点!教学要求得恰如其分,才能使教学质量最高。比方说,你是60分的学生,我整天给你讲100分的题,你就会做了吗?不见得吧。我就针对你60分的水平讲。高考同样啊,有的题目150分,我不要你拿150分,你拿120分,行不行啊,5科就600分了,就很不低了。
记者:是,把普通的东西掌握好,也就够了。
邱济隆:是啊。我觉得越是因材施教,越是各得其所,越能提高教学质量。
我们的必修课,那要严格限制时间啊。我们四中,包括军训和活动课,我都不利用假期。
记者:您的做法印证了我一个想法:只要教得得法,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时间。
邱济隆:对。所以根本问题,就是我们教师对学生到底该怎么看,你有正确的学生观,教学效率就越高,启发性就越强。
我说我们当校长的当教师的,得对学生一辈子负责
记者:有些老师根本不懂教育的本质。
邱济隆:是。所以改革之初有人就找到我:老邱你要干什么?四中过去高考本来就不错,你改革以后,高考分下来怎么办啊?
我的一个基本观点,我说我们当校长的当教师的,得对学生一辈子负责。你为学生办的事得着眼于他一辈子。从一时一事出发,我们良心要受到谴责的。我说,有的校长把学生作为个人获取功名的本钱,那肯定成问题了。我说,着眼于学生长远发展,高考分掉下去几分我也认。
但事实上,高考分不但没掉,反而上去了。
好多电视台的记者来问我,邱校长,你有什么秘诀啊?你们成绩越来越好,拉第二名的差距越来越大,重点大学达标率95%以上,进入清华、北大占毕业生人数40%,好多年50%……
我就说,我的观点,一个人关键是他的思想,他要是一个上进的思想,他样样都会好;他要不上进,他样样都好不了。
有一次,一个领导来看我们的体育达标测试——我们的体育达标在全国都是最高的。
当时,他很不理解啊。
家长老师有件事得想明白了:书是学生自己念的,谁也代替不了。他们积极性调动起来了,谁也阻拦不住。
参加奥林匹克竞赛的学生回来跟我讲“十四小时法则”,对他来讲,一天学15个小时都不多,为什么?是他自己要念,他能得到乐趣!把学生调动到这个程度,就成功了。
当他不愿意的时候,你逼着他干,那是沉重的负担。这正是我们教育失败之处。
记者:没错。
干教育不能急功近利,不能乱提口号,这是违背育人的客观规律的
邱济隆:现在有的教育,从小就把学生的各种兴趣爱好都扼杀了,这是我们教育的悲剧,他没有感到乐,只感到苦。这谁能坚持啊?
有时候我跟我们的老师讲,我说你要换个角度:如果你是公司老板,你喜欢用什么样的人?拨一拨动一动的人,分再高,你能用他吗?
作为一个校长,要用现代的教育观念去统一教职工的思想,再落实到工作中间。
教育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到效果的,所以我觉得,干教育不能急功近利,不能乱提口号,这是违背育人的客观规律的。我们就认准一个方向,踏踏实实。所以人家让我谈改革,我说,改革是改弊端,好比去看大夫:瘤子可以割掉,好的东西你可别动啊。
但是我觉得现在有一种倾向,形式主义泛滥,简单否定过去的一切。比方说,讲美国,有些地方体现了现代教育观念,我们应该汲取;但是有很多地方,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汲取;还有很多地方,我们没有必要汲取。有些东西,由于双方文化背景的差异,就是学,也不能照搬。我说,邓小平伟大,就在于他把一种思想找到了一个现实的切入点。
领导学校首先是教育思想的领导,其次才是行政的领导,你怎么把这些东西慢慢变成大家的观念,变成大家的认识
记者:也就是说,1983年以前,四中虽然有名,但跟同是全国重点的兄弟学校是差不多的,没有显得特别突出?
邱济隆:对。
记者:这几年四中声誉鹊起,应该说,是因为咱们做了一些改革?
邱济隆:对。就是我们在教育观念上教育理念上,要超前一点。比方说我们的多层次教育体系,到现在全国开始搞,我们先走了一步。比方说德育层次体系,我们搞那么多年了,第三次全教会开始提倡。到现在,我们刚开过会,关于创新精神的培养,这又是一个新的教育观念。
我觉得一个好校长,就是应该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
记者:一个学校要搞好,好校长的好教育学思想还要变成职工的想法。
邱济隆:对。我觉得这就是校长最主要的工作。领导学校首先是教育思想的领导,其次才是行政的领导,你怎么把这些东西慢慢变成大家的观念,变成大家的认识。
记者:要让老师好好干,光有好的思想还不一定够,四中老师待遇怎么样?
邱济隆:中上水平吧。
记者:应该是上等吧(笑),我的朋友同事给我的信息,四中差不多是全国最好的中学。
邱济隆:他们都那么说,校长们开会,他们都管我叫“NO.1”。
但是我觉得,全国有很多学校办得很好。他们有很多非常好的经验也值得四中学习。刚才我接待的上海中学校长,那是一所非常好的学校,我跟他们接触中在不断思考,不断地学习。
我觉得队伍建设关键在于形成一种机制
就四中来讲,队伍建设是非常关键的。我老谈一个观点: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业务建设都很重要。但都不是根本。我觉得队伍建设关键在于形成一种机制。这种机制就有利于你向上。我觉得这是咱们国家目前一个有共性的问题。
记者:没错。
邱济隆:你应该干什么,你不应该干什么,这些当然也重要,但是你应该让每个在岗的人都拼命去学一些东西,拼命去干一些东西。
我们学校比较早地进行了人事制度改革,并且我看出来了,这是咱们国家的一个方向。这就是利于形成一个人人向上的机制。干得好的就应该重奖。
记者:重奖到什么程度?
邱济隆:相对来讲很高的。
记者:您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3万5万?
邱济隆:3万5万我们还到不了。比方说论文获奖可以奖励5000到1万。
再比方说,外语教师,我全部都出国培训了。非外语学科,我也联系了美国的一些大学,现在也轮流在那培训。
我觉得中国的知识分子,他要体现自己的价值,他就希望在这个岗位上做出自己的一番贡献。我们当校长的就要铺路搭桥。我公开这样和年轻老师讲。
记者:整个国家都缺这样一种东西。从一些国家的情况看,你如果让老师尤其是中小学老师的地位比大多数职业都好,国家发展的长劲就有了。
邱济隆:是这样的,你要让他在这个岗位上实现自身的价值。我们有个博士生,在这干了好多年了,他没有觉得自己屈才啊。他现在是校长助理,主管我们学校的教育科研和教育技术,这都是他最拿手的。
我们学校还有一批硕士生。
记者:现在四中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人才的富集效应,大家都想,到四中来,没错的。但是听您讲,好像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吧?
邱济隆:对。
记者: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中教界或者在北京的圈子内部形成了这样一种倾向?
邱济隆:我觉得从九十年代初开始吧。
记者:当你们学校的老师压力很大吧?
邱济隆:应该讲很大,但是这个压力不来自校长,我从来不下达什么指标。我更不用分作为指标。
老师的压力来自于我们的学生。天天你要教50个学生,这50个学生都是用最严格的要求要求你啊。
记者:这怎么理解?
邱济隆:比方说你上课,讲得很平淡,学生就要给你提意见了,就要给校长写信了。学生就说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用你再说一遍吗?我自己都能看啊。
我原来教物理的,我就问学生,你们觉得怎么教好。学生说了,老师啊,书上讲得清楚的,就不用讲了,你就给我们讲讲你备课当中的体会啊。
你不给学生新的启发,学生就不买账了。
在我们学校经常有被挂起来的情况,就是学生的问题,解答不了。我跟老师讲,这不要紧,没有老师是问不倒的,但你要实在:这个问题我也不懂,我回去帮你查查资料。学生也能理解。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这是个人格的问题。
所以我们有个特级老师张老师,他说,学习好的学生是我提高业务的老师。学习差的学生是我改进教学方法的老师。
教学相长啊。
当然我们学校也非常民主。每年学生评教,任课教师15项指标,班主任23项指标,都是量化的。另外,我们还要求写一篇作文,1500字左右,《我心目中的好老师》。
记者:这样会不会出现老师对某个学生不高兴啊?
邱济隆:我们坚持了十多年,我觉得从统计规律讲,四中学生对老师非常客观公正。
在教师会上我也讲,个人和个人比是不科学的,我推行个人和群体比。我给你这个群体的平均指标,你一看哪些比平均分高,就说明你做得比较好。
记者:咱们现在有多少学生,多少老师?
邱济隆:我们现在1400名学生,一线老师大致100名。
记者:全部教职工呢?
邱济隆:150左右。
记者:那如果严格推行你的这些做法,那也挺紧啊。
邱济隆:当然很紧,所以压力也很大。这个压力不是我校长给的,当然我也去听课,每天我不打招呼去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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