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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周刊:占领华尔街运动蔓延全球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0月17日 10:08  《新世纪》周刊

  财新《新世纪》 记者 张翃

  一身蛮气的华尔街铜牛,背上是一位翩翩起舞、神情淡定的芭蕾舞者。铜牛和舞女身后被尘土模糊的远方,似乎有一群示威者正努力冲破封锁。

  就是这样一张插页画,在2011年7月13日的加拿大反消费主义杂志《广告克星》(Adbusters)上,吹响了当前这场吸引全世界眼球的“占领华尔街”运动的号角。9月17日“占领”开始至今,已有至少上万人加入。

  就像这张插页画的含义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占领华尔街”运动到底要做什么、能得到什么结果,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清晰。但一个月以来运动扩散至美国各大城市,大西洋彼岸的英国、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希腊、荷兰,甚至是阿尔及利亚和以色列也发起了类似的活动,这个时候,全球革命——示威者为这场运动新增的标签,听起来也就不那么大言不惭了。

  他们要什么

  看到运动的参与者们挤在半个足球场大的纽约市祖科蒂公园里露营聚餐、唱歌跳舞、练瑜伽、扮丑银行家,不少人不以为然。不严肃、玩世不恭,“占领者”得到这样的评价。

  这些人到底要的是什么?质疑者会问。与往常的抗议示威不同,这场运动似乎没有一个中心口号,不像开罗解放广场人们高喊“穆巴拉克下台”,也不像伦敦威斯敏斯特广场前的学生反对涨学费。占领者似乎只是在泄愤。

  他们知道自己势单力薄,知道自己很可能被大众媒体忽视,被评论家嘲讽,被政客当做一群软绵绵的嬉皮士发起的无害的茶杯风波。没有呼风唤雨的能量,他们只能拼人、拼时间,从几千到几万人,一星期一星期地待下去、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蔓延开来。所幸,这招在美国还能奏效。终于,在前几个星期的沉默后,电视、报纸等主流媒体都开始报道,总统、副总统、议院大佬、纽约市长都不得不对这场运动表态。

  面对外界对运动严肃性的质疑,占领者渐渐地开始提出一些具体的要求。首要的就是,奥巴马总统成立一个总统委员会,任务是终结金钱政治对美国政坛的操纵。

  “旨在重建美国民主。”其实,“占领华尔街”的网站上清清楚楚写道。他们也知道自己反对的症结何在:“要民主,不要金主”。

  让占领者产生这种义愤的原因可以总结为简单两字:不公。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主要原因是房地产泡沫无度膨胀和金融去监管后的不负责任放贷。美国政府集全体纳税人之力救助金融企业,而对金融界高管们几乎不加追究。如今次贷危机平息,那些得救了的大企业、大银行又利用自己的政治影响力要求为富人减税、降低社会福利支出、大幅裁员。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到祖科蒂公园对占领者们表示支持时说的:损失大家摊,利益自己得。

  就连索罗斯也表示“能理解抗议者”。他说,最令人愤怒的还不是用纳税人的钱救银行,而是已经陷入困顿的银行还在让高管领取高额奖金。

  有组织无领袖

  这场运动没有马丁·路德·金。一个月过去,“占领华尔街”的公众曝光率越来越高,却从未出现一个领袖来代表参与者们说话。

  他们不需要领袖,也不想要领袖。开罗解放广场上那场同样没有领袖、一开始也被认为是乌合之众的群众运动的胜利,给了占领者信心。

  “占领华尔街是一场水平式组织的抵抗运动。”其网站上说。这似乎很像1999年始于美国西雅图的那场反全球化运动,不过他们自己点出了区别:当时我们的模式是,像一群狼一样攻击这个体系。当时我们有一匹引领狼群的头狼,然后有一群紧随其后的大军。现在这个模式进化了,今天我们是一大群人,就像一群蜜蜂。西班牙巴塞罗那一位大学生的这番总结被《广告克星》作为这场运动特点的最佳写照。

  没有领袖不等于没有组织。现代化的通讯方式让这一切成为可能。早在9月17日前两个月,《广告克星》的人就注册了“占领华尔街”网站、开通了热线电话为参与者服务、传递信息。不用说,他们也在脸谱(Facebook)和推特(Twitter)等社交网站上建立了账号。Facebook上显示要参加活动的人数已近1.9万人。“占领华尔街-纽约市”的Twitter ID有5万名粉丝。

  通过网上公布的捐赠账号,截至10月12日该运动已筹集了15万美元。“全部来自个人捐赠者。”组织者强调。

  结合今年早些时候在西班牙一些大城市广场进行扎营示威运动的经验,他们总结出“人民大集会”这样一个协助进行集体决策的组织工具。他们把“人民大集会”的指导原则放在网上,请大家学习的同时也参与修改和完善。

  “人民大集会”不搞投票制,不因为持某一立场的人多就将它强加于少数人身上。它也不搞意识形态,因为任何意识形态都带有偏见。他们只讨论实际的问题:需要什么?如何得到?讨论过后得出最有说服力的答案,成为共识。

  “这是一场真民主之战。”著有《帝国》和《大众》等讨论现代全球化民主的专著的美国学者哈特(Michael Hardt)和意大利学者奈格里(Antonio Negri),在《外交》季刊(Foreign Affairs)上撰文盛赞这种水平式、大众参与的政治组织形式 。“虽然他们目前还不能清楚地提出有别于现状的另一种社会模式,但已经非常有力地表达出一种对真民主的向往。”

  搞政治不搞政党

  占领者之所以要采取这种无领袖、水平式的组织形式,正因为他们对代议制民主的失望。耗资巨大选出的代表,在地方拜票时一派孜孜为民,到了华盛顿则被K街掮客、财团金主所操纵。即便奥巴马总统依靠“改变”的口号上台,但面临权势早已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单靠一两个有改革决心的领袖难有作为。

  “占领华尔街”这种民粹草根的政治风格,不由让人联想到近两年来在美国风生水起的茶党(Tea Party)。二者都反对美国政府斥巨资救助银行造成的后果,不过,茶党主张政府什么都不要管,应该任由金融企业破产,才符合市场规律;占领者却要求政府有所作为。

  但更重要的区别是,茶党是一个目标选民明确的政治派别,他们要吸引的是年纪稍长、虔心宗教、中产阶级的美国白人。但占领者拒绝给自己塑造这样的典型。他们反复强调自己是99%,是被剩余那1%用钱和权剥夺了公道的绝大多数。

  正因如此,他们拒绝将自己与任何既有政治组织联系起来。他们不想成为政客捞选票的票仓,也不想成为工会利益小团体的扬声器。

  “如果政客们做出回应,那是他们的选择,但我们将保持独立,而并不寄希望于他们解决问题。”运动新闻小组成员布雷(Mark Bray)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说。他也强调,“我们和工会彼此独立,但是共同合作。”

  不过,占领者真如自己宣称的,能代表社会的99%吗?虽然占领者不愿树典型,但显然,参与者大多数为年轻人、学生、政治立场偏左人士。他们表达对现实的不满或许能够引起大部分人共鸣,但在个人主义仍然深入人心的美国主流文化中、自由放任政治文化传统下,他们提出的反资本主义主张,恐怕很难得到中产阶级和保守的中西部普通民众的支持。

  他们要攻击的那个掌握社会绝大多数财富的阶层,也还手握一套最有力的武器,那就是自里根时代以来占据主流的“涓滴效应”(trickle down)哲学。据此哲学,应该给富人减税、增加对企业的激励,才能为社会创造就业机会,才能提振消费,才能让大家都富起来。

  运动得到的响应说明,越来越多人开始对“涓滴效应”产生质疑,因为富人越来越富,穷人却在承受富人变富带来的风险。但还没有一种新的经济哲学理念能够彻底颠覆新自由主义的“涓滴效应”,就像“大萧条”后凯恩斯主义似曾颠覆古典自由放任理念、而又在七八十年代的滞胀中被货币主义所颠覆一样。

  运动想要挑战的是代议制民主的僵化,是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内在不公,这当然不是露营两个月、一两次政府换届就能解决的问题。但与其成为“沉默的大多数”,不如姑且在铁屋中呐喊,即便只能制造回声,也是一种安慰。

  运动不会马上催生出什么新政,但不等于这场运动没发生过。一些观念开始改变。如美国经济学家克鲁格曼(Paul Krugman)评论,抗议者们所说的,华尔街从经济上和政治上都是一个破坏性的力量,是完全正确的。

  财新《新世纪》特派纽约记者霍侃对此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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