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了算

　　董碧辉

　　鲁迅几十年前写过一篇我们大家耳熟能详的文章《友邦惊诧论》，姑且不论其内容，这个题目放在今天的中国倒是颇有现实意义。以前是中国威胁论大行其道，明明经济实力、综合国力都差着人家一截，非要把你妖魔化成头上长角、肋生双翅的怪物，作警惕万分、惊恐万分状。当然，这种荒谬的偏见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对中国的不了解，来自于某些歪曲的、走样的媒体报道的过分渲染。今时今日，中国收获了外界空前的关注度，介绍中国、研究中国的专著汗牛充栋，一个日益开放、日益自信的中国也就屡屡让友邦们震惊、诧异。从奥运会的举办，大地震中展现出来的凝聚力与民族精神，以及金融危机中中国经济的抢眼表现，唯一没让他们惊讶的也就剩下中国足球了。

　　而这一次，一家中国的信用评级机构又让他们惊讶了一把。这个叫大公国际的资信评估公司11日在北京发布了2010年国家信用风险报告和首批50个典型国家的信用等级。这是中国、也是世界第一个非西方国家评级机构第一次向全球发布的国家信用风险信息。而且居然把中国的信用评级评得比美国还要高。

　　长期以来，世界评级机构的藩篱一直被穆迪、标普、惠誉三大巨头所把持。作为美国证券交易会“全国公认统计评级组织”的首批会员，它们享有评级决定不受干涉，评估投资风险时犯错，也不会受到任何制裁的绝对优势和特权。三巨头控制了95%的评级市场份额，客户对象超过100个国家，掌握着证券、金融产品的“生杀大权”。更为极端的情况是，如果它们不看好某个金融体制，给予负面评级或拉低评级，这个国家可能将遭遇一场经济劫难。经济学家弗里德曼说过：“我们生活在两个超级大国的世界里，一个是美国，一个是穆迪。美国可以用炸弹摧毁一个国家，穆迪可以用债券降级毁灭一个国家。”三巨头在评级市场颐指气使发声时，无一例外地带上了伦敦英语中源自鼻腔的傲慢与偏见。

　　世界经济早已见证了这种评级的威力。自2009年12月始，三大评级巨头联手对希腊开刀，希腊的主权信用评级被接连调低，引爆了希腊的债务危机。与此同时，其他欧洲国家也接连遭遇评级下调。债券危机自希腊向欧洲蔓延，引发了全球市场的恐慌。而最大的偏见来自于对中国的国家信用的评级。1993年到2003年，标准普尔对中国的主权信用评级10年未变，始终是“适宜投资”级的最低限。鉴于在金融危机期间中国的出色表现，去年7月，穆迪才将中国政府长期外币债券评级，由A2上调至A1，但依旧低于目前美国政府国债的评级水平。

　　在傲慢和偏见背后，则是被金钱和利益渐渐腐蚀的独立性。为“有毒债券”贴上优质标签，与华尔街一起欺诈世界，2008年的金融危机让三大巨头的堕落之态袒露无遗。那些获得高评级的金融机构不是在“海啸”中倒闭，就是深陷“欺诈门”，而高评级的金融产品均以“高风险、高杠杆”为特征，使得一批批投资人血本无归。在美国会为调查这场经济灾难而举办的听证会上，穆迪的一位经理人坦承，“我们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以换取金钱。”

　　当“标普”变成“不要谱”，“穆迪”变成“暮笛”，“惠誉”变成“毁誉”时，来自饱受偏见所害的发展中国家、来自经济实力蒸蒸日上的中国的吐气开声无疑显得更加可贵，更加值得让人侧耳侧目。在国际金融的足球场上，有那么多的国家参赛，怎么可以只有一种肤色的裁判呢？在麦克丹尼尔、乔恩特、夏尔马这样的名字后，确实需要听到更多的“关建中”发出的声音。

　　大公国际要真正成为独立、公正、客观的为国际所接受的大型评级机构，无疑还有很多路要走。但是在顺流和逆流之中，在顺差和逆差之中，在增持与减持之中，在国际金融“定标权”之争中，迈出了说“中国话”的第一步，这就是真正让人欣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