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劳工替华尔街做市

　　沈威风

　　中国A股市场遭遇“再融资门”后日成交800多亿元的清冷至今令人胆寒，而大洋彼岸，美国的经济放缓并没有影响到美股买卖的活跃。美国股市今年以来的行情激荡，大涨大落的股价和指数，令全世界的投资者触目惊心。不过，在2002年以来的第一个熊市里，美国股市的成交竟然还能保持热闹，美股交易量更在今年2月21日达到16.3万亿美元，创下同期的历史新高，这的确是华尔街今年最大的一桩惊喜。根据美国6个交易所公布的数据，美股上月的成交值比2007年7月达到的峰值还要再增加1.1%。众所周知，美股市场之所以能逆市活跃，是与其做市商制度分不开的。但可能不为人知的是，在美国做市商每日百亿美元规模的成交量中，有相当部分是由中国的交易员完成的。

　　这些交易员，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些华尔街的红黄马甲，他们就在中国内地，英文水平有限，但他们却做着一份“美股交易员”的工作，频繁地买进卖出，维持着美国股市的繁荣和稳定。

　　机会从天而降

　　21岁的张风(化名)今年夏天才大学毕业，“找工作的形势非常严峻，”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重表情。他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在学校的网站上看到一家公司的招聘信息，广告词写得非常诱人：“免费提供有关证券投资方面的专业培训。培训周期视每个学员不同而略有变化，一般为二至三个月。培训期间无工资，考核通过者成为公司正式员工。成为正式员工后，公司将提供上限为100万美元的交易资金，工资按交易利润提成，并享受完善的福利待遇。真正的跨国领先公司、真正的华尔街金融舞台、真正的机会给真本色的你！”

　　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明显的骗局，但是张风觉得可以试一试，反正也找不到其他的工作，自己也不需要投入任何资金，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所以在刚刚过去的寒假，他在这家名为Swiftrade的上海分公司做了一个月的实习生。

　　“这家公司是真的，”张风最后得出结论，“但是我不知道最后能不能留下来，刚刚过去的一个月，我还没有能够进入实盘操作，但是在虚拟盘上，我已经亏掉了几百美元。公司说我还有一个月的机会，如果下个月我能够实现持平，大概就可以留下来了。不过竞争也很激烈，通过面试接受培训的人，大部分都是名校毕业生。我希望能留下来，我喜欢这份工作，虽然没有底薪，工作时间完全按照美国时间，也不放中国的假期，很辛苦，但是有基本的福利，很有挑战性。而且，我们这里的牛人，还有月收入上万的。听说最厉害的一个，曾经一个月替公司赚了50万美元。”

　　张风也许不知道，想留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公司的淘汰率非常高，他的老板介绍说，公司现在正式的交易员只有22个，却是从750个人千锤百炼出来的。“毕竟，每个人每天我会给他们10万到20万美元的交易权(buypower)，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操作这样数目的资金买卖美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美股券商的悄然扩张

　　Swifttrade成立于1998年，总部在加拿大多伦多，是加拿大第一家、但现在已经发展为全球最大的电子对冲交易(DayTrading)中心。每个交易日进行多达5万次交易活动，牵涉平均每天6000万至1亿股，每日总交易量约占NASDAQ总成交量的7%-10%，在NASDAQ上排名前五位。它现在在全球的分公司已经超过100家，而Swifttrade在中国的分公司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54家。

　　从上海移民到加拿大的马先生，在北美从事股票交易已经十几年了，2004年他回到上海开办Swifttrade分公司的时候，是全球第108家分公司。据介绍，大部分分公司经理都是像马先生这样有在北美做股市的经验的人，看到中国的机会才回来开的。只有一家是两个外国人看中了中国市场到上海开的，甚至还有一家的投资人，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只是听人说有这门生意，便通过关系向Swifttrade申请，也回国开了一家分公司。申请的程序也并不太复杂，在公司的网站上最显眼的地方就可以看到。

　　“分公司越来越多，亏钱的也不在少数。”马先生说。因为这门生意对于像张风这样接受培训继而成为股票交易是(daytrader)的人来说，除了被淘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风险。风险几乎全部都承担在每一家分公司的投资者身上。首先，开办一家分公司所需要的场地和硬件设施，包括网络、电脑以及对交易员进行培训所需要的一切费用，都由分公司投资人自行承担；其次，尽管每一个交易员所使用的资金由Swifttrade拨出，但是分公司投资者需要交纳保证金。亏损的话就从保证金中扣除，赚了钱才按照一定的比例分成；而且，“一开始总有一个培养期，虽然学员中偶尔会有培训十几天就能开始赚钱的天才，但是大部分人至少要经过三个月的实战才能有感觉，毕竟这些都是刚出校门、对股市尤其是美国股市一无所知的年轻人。”“一开始赔钱赔得非常厉害，一个月大概要赔7-10万美元左右。”马先生坦言。

　　但是，一旦运转成熟，利润也是相当可观的。分公司的投资人交纳一定数额的保证金，换到每天多至上百万甚至千万美元的资金在美国股市中进行交易。简单地说，交易员负责买卖股票，公司负责风险管理，并实时监控操盘员的账户资金变动，如果赚钱了，交易员就拿提成，而且会随着水平的进步增加资金量和提成比例；如果当天亏损太多，系统自动停机。更重要的是，在中国开设分公司，他们分给这些年轻大学毕业生的分成比例可以低至10%，而在美国，操盘手的提成金有40%-60%。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也是在利用中国相对廉价的劳动力。所以从目前来说，这门在中国进行得很低调的行业，利润并不薄。

　　马先生投资的公司运转得不错，他能从总公司申请的额度也涨到了1500万美元，据他介绍，这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数字了，一般一个分公司能够申请到的额度会在500万美元以上。如果我们按照1000万美元为平均值，那么总共54家Swifttrade中国分公司，每天在美股市场上交易的资金能达到5.4亿美元。这已经相当于内地一批著名的私募基金在A股市场上的影响力。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