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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的记者该受谴责还是表扬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23日 03:03 第一财经日报

  杰克·谢弗(李海 编译)

  杰克·谢弗 《白板报》专栏作家

  就在这几天,Hotline网站就揭露了美国广播公司和美国国家广播公司在Facebook(美国著名社交网站)网站的发帖征集新闻线索的把戏。两家广播公司都对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枪击案的所有受害人表示了同情,但同时,他们不忘加上这么几句:嗨,假如你认识赵承熙的话,“我们会派主持人和制片人专门前往校园和你们联络(美国广播公司)”,及“我们的制片人和摄影人员将留在校园附近,随时乐意接待愿意向我们提供有关赵承熙及其行为方面信息的任何人(美国国家广播公司)”。

  眼下,大家都还沉浸在有关弗吉尼亚理工大学血案的报道之中,还没有多少人出来对媒体的极端做法提出谴责。但我敢肯定,过不了几天,这些谴责就会铺天盖地袭来,矛头直指某些做得过头的记者和媒体机构。到那时,无论是新闻头条、专题访谈、报纸专栏甚至包括电台主持人的谈话都将被人们判作是野蛮行径和残酷做法。

  但到底怎样才算是做得过头?新闻记者麻木不仁行为的典型例子要数20世纪60年代一位不知姓名的英国电视台记者的做法了。该仁兄当时正在刚果的一座机场附近搜罗新闻。根据美国驻外记者爱德华·伯尔写于1978年的回忆录说,当时这位英国记者来到因极度恐惧而正撤离当地的比利时人当中,他大声对这些人说道,“你们这儿有哪位遭到了强奸又会说英语?”

  这话太冷酷了,冷酷到没有一点人情味。然而就在几天前,以及这两天,美国的新闻记者将他们的冷酷行径传播到了全世界。他们向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死难学生家人及亲友提出的问题与那位英国记者的问题几乎毫无二致。

  显然,公众并不喜欢记者们这种一心想获得独家新闻而置那些受到伤害的人和痛不欲生的人的脆弱感情于不顾的做法。但其实,记者们本人也并非喜欢这样。在公众眼里,记者的形象就如同一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艺术家,他们可以为得到一条新闻而不惜触犯任何道德条律。这种形象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记者们本人。记者们常常借助虚构作品来坦白他们本人及同行的越界侵犯行为。(大家不妨看看《满城风雨》、《独家新闻》、《公民凯恩》、《并无恶意》以及《虚荣的篝火》这些揭露传媒业内幕的电影。)

  然而,新闻记者也有其值得尊敬的地方。对于他们所目睹的一切——惨不忍睹的尸体、遭到虐待的儿童、烧死的受害者,等等——给他们灵魂造成的创伤他们往往只能哽咽着加以接受。他们倒很少去想他们为获得恐怖事件背后的真相所做的一切到底合不合乎道德规范。

  对新闻记者来说,可能再也没有比敲开一位其年轻女儿刚刚被凶手夺去生命的母亲的家门,并向她提出“你有何感受”这样的问题更为艰巨的任务了。要想挖到大新闻,记者们最好先靠着自我厌憎把自己变得麻木起来,从而对受害者的极度痛苦无动于衷。记者们麻木自己的另一个方法就是把他们搜罗新闻的行为冠以同情的名义。

  如果一架喷气式客机自印第安那州上空坠毁导致32人死亡,当然也是重大新闻,但美国的记者们不会就此大肆出动,也不会有什么人前去采访悲痛的死亡者家属。为何呢?因为这起事件没有什么值得宣扬的新闻看点。但突然,一个学生杀死了32位无辜者,整个新闻界都得熬夜加班。为什么只有后一种灾难性事件才能上升至全民性狂热程度?

  因为,虽然有别于偶然事件,悲剧性死亡也同样震撼人心。我们往往将偶然性死亡归咎于命运,最终心安理得。但杀人事件将会令我们深感不安,震撼着我们的生命本能。因为这些事件夺走了我们拥有的虚幻的安全感。每天晚上,我们在安慰着我们的孩子进入梦乡时凭借的就是这种虚幻的安全感。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枪击案也创造了美国枪击案最高死亡人数的历史纪录,这也是媒体借以自我辩护的理由。此外,这些被剥夺生命的学生都还含苞未放,他们亲爱的父母对他们怀抱的期许再也得不到兑现,他们肯定会感到无限的悲痛。而无限的悲痛会带给人们无限的兴趣——感兴趣的不仅仅只有新闻记者们,还有所有普通新闻读者。

  在审慎明辨的新闻报道行为与不知羞耻地追求轰动效应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而发生在黑堡(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所在的小镇)的血案将两者的界限抹除了。但另一方面,假如广播公司没有在Facebook网站发帖,以吸引更多消息来源,假如《纽约时报》没有在筹划为死难学生举办“悲情回望”栏目(我敢打保票他们正在筹划此事),假如CNN的著名主持人安德森·库珀在他的节目中闭口不谈弗吉尼亚理工大学血案,那么读者和观众们就要群起而攻之了。在记者们为了获得新闻而不惜侵犯悲痛者的生活时,他们更应该遵循着礼节的尺度,而不是道德的尺度。假如他们不敢冒着走极端的危险的话,那他们将哪儿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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