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边境偷渡客

　　本报记者 罗健 摄影报道

　　广西中越边境的口岸城市凭祥，紧邻越南的弄怀屯是继浦寨之后开放的另一个边贸点。它提供了一个与越南自由通商的边贸平台。

　　弄怀屯村民黄建安家与越南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从越南穿过这条没有边防站的山间小路进入中国，必须要经过这个普通的壮族民居，特殊的地理位置使这里成了弄怀边贸点经济链条中的最末一环。

　　来自浙江、广东、湖南的商人在这里大做越南客商的生意，相当数量来自越南的劳工充当了生意必需的廉价劳动力。而黄建安则是把自己家的房子租给这些越南人住，每人每天只要1元钱。

　　住在这里的越南边民来自越南谅山省，他们全部是非法入境者，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道德上有什么缺失。经济差异使得他们选择冒险来到只有一道界碑之隔的中国，从事没有任何法律保障的体力劳动。每当边境局势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他们都会被遣送回国，而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又会出现在弄怀的大街小巷。黄建安家大大小小五六间房子里住了60多个越南劳工，其中最大的一间里横横竖竖十几张单人床上睡了男男女女30人。

　　在弄怀屯里象黄建安这样的人家还有很多。1992年弄怀边贸点的开发使他们失去了优良的耕地，而得到的补偿土地大多收成很差，开发后弄怀的日渐繁荣让他们找到了新的营生。

　　1元钱的房租买到的其实只有几小时的睡眠时间。按照边贸交易习惯，每天天一亮，所有人必须起床，尽量简单的早餐之后各自走上街头，开始一天的工作。几年来随着边境贸易的扩大，每天都会有大量来自国内的出口商品在这里中转，这为远道而来的越南农民提供了一定的谋生机会。男的搬运，女的打包，每天弄怀的货场和大小店铺门前充斥着大汗淋漓的越南人。一条通往越南的山路上，整天都被越南背夫和打包的商品挤满。

　　比辛苦的体力劳动更难捱的，是每天无法预知的等待。所有的工作都是临时的体力活，要赚到钱就必须随时出现在街头和货场周围，等待雇主的召唤。即使如此，收入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每天区区二三十元钱，不走运的日子里则可能分文无收。

　　近年来，去中国打工，在越南邻近中国的省份已经成为一个时髦而体面的职业。每月近千元人民币，在越南邻近中国的谅山、广宁、河江等省份，是一份不错的收入，他们需要用这些钱娶妻、盖房、养老……农忙季节时回家务农，完全不影响家里的收成。家在边境周围的，可以每天从山间的小路穿越国境线；稍远一点的只好选择住在当地中国村民家里，过着临时社团的生活。为了相互照应，经常有夫妻、父子、兄弟结伴而来。

　　没有人知道在中国谋生的越南人的具体数字，但在弄怀这样的边贸点，每一个当地人都可以肯定，越南人要比中国人多得多。也只有当地人，才能通过服饰、身材和脸庞轮廓，来分辨越南人和中国人。这些来自异乡的陌生人，没有名字，没有护照，甚至没有合法的身份，只有一张张面孔，供一个又一个雇主去识别。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