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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克巴里安的树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25日 00:29 21世纪经济报道

  本报记者 杨磊

  Sanmi早早地走进了办公室。房间很大,墙上挂着一张来自中国的宣传画——两张大手紧握在一起,上面写着“巴中友谊万岁”。

  这是11月10日伊斯兰堡的清晨,天还没有完全放亮,Sanmi坐在一张中国浙江产的大办公桌后面,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Sanmi是巴基斯坦经济部门智囊之一,他今天所要做的工作是评估当天报纸上刊登的胡锦涛即将访问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消息,《DAWN》、《THE NATION》等当地报纸已经摆放在桌上。

  报纸看完之后,Sanmi开始动手撰写他的报告,并取下报告的题目——“关于信任的长久命题”。

  这时候天已经放亮,透过窗子,远处的夏克巴里安山已经清晰起来——两周后的11月23日,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来到这座小山,种下一棵“友谊树”,这已经是中巴之间的第九棵“友谊树”。

  “良好而且持久的信任”

  11月10日,记者在通过巴基斯坦海关时,受到了“莫名”的礼遇——当中国护照递到巴方海关人员手中时,习惯的冷漠和盘问被热情的握手和真诚的笑脸取代——非但如此,在等待通关的时候,我们这些中国客人被单独叫出,享受了巴方海关人员送上的红茶。

  这几乎是每一个持中国公务护照进入巴基斯坦的人都能遇到的一幕。并经常闹出一些“笑话”——当中国人在这些热情招待面前说“我们是朋友”时,总是被巴基斯坦人员毫不客气地打断,“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兄弟,兄弟!”

  在竞争和不确定因素始终存在的这个世界里,信任正在成为一种稀缺资源,《THE NATION》的一位专栏作家说,但是对于中国,巴基斯坦对中国一直保持着高度信任。

  这是自巴基斯坦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就已经确定下来的交流基因——过去几十年里,中国官方在国际事务等方面毫不吝啬的强力支持着巴基斯坦。

  中国外交部官员在介绍胡锦涛此次访问时说,中巴关系已成为目前不同社会制度、文化背景国家友好相处的典范。

  在巴基斯坦的经济界人士看来,随着近年来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来自政治关系上的稳定和一贯性正在被纳入广义经济下的范畴之中——“我们相信共同利益的前提是经济之间的相互交融,这种可以实际作用到每一个人身上的利益,远远比在政治层面上的信任更加具有民众基础”。

  2005年,中巴经贸额达到42亿美元,同比增长39%,这几乎是2004年中巴经贸额的两倍。当地的媒体说,来自中国的产品和投资正在成为巴基斯坦经济的一个强大驱动力。

  这使得“信任”这个长久命题在新的经济环境下具有更加广泛的民众资源。Sanmi说,在最近几年中,来自巴基斯坦民众层面上的反应已经明确了这一点。

  根据他所在的研究机构做的一项调查,目前在巴境内有60多家中国大型企业投资项目,企业总数已超过100家——这些企业在当地带动的投资和就业机会改变了巴基斯坦薄弱的市场环境,并吸引了大量的巴基斯坦年轻人对中国的经济变革抱有强烈的兴趣。

  “中国正在发生什么?”,当地的一份报纸说,除了成龙的功夫,年轻人们希望从中国学到更多可以改变自己生活的东西,这需要对中国“良好而且持久的信任”。

  “中国兄弟”的现实意义

  11月10日,来自北京的消息再度登上了巴基斯坦报纸的头版——从11月7日开始在北京举行的中巴自由贸易区谈判告一段落,双方就市场准入和自由贸易协定文本达成一致。

  《THE NATION》在评论这个消息时说,“我们的中国兄弟告诉我们,通过经济交流上的强化,在巴基斯坦和中国之间正在形成一种全天候、全方位的友谊关系”。

  该报的专栏作家说,中巴经济贸易之间的强化,能够更加深刻的让身处其中的人具备明确的标准来衡量巴基斯坦究竟要走什么样的道路——在过去的五年间,巴基斯坦正在面临这样的路径选择。

  在过去六年间,巴基斯坦政府实行了规模庞大而且涉及社会各个阶层的经济体制改革政策,从而使经济自由化以市场经济为导向。

  这种私有化和自由化的路径选择一度是巴基斯坦方面评价经济成就时最经常用到的字眼——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自中国、美国甚至是印度的经济模式都开始区域性的影响到这个国家。

  Sanmi说,在行政力量强大的伊斯兰堡区域,中国的渐进性改革模型成为当地政府的首选;而在农业人口集中的白沙瓦地区,中国的农村改革已经成为首要的借鉴模式;但在经济活动密集的沿海卡拉奇地区,来自美国的一些企业已经成功地复制了自由化市场模型。

  “我们必须要选择一个国际关系上绝对可靠的国家,加强经济合作和交流,这样能够减弱国家经济的整体风险。”在巴国媒体看来,这种政治上的信任能够保障巴基斯坦的经济不会受到国际环境变化的影响。

  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来自中国渴望与其加强经贸关系的消息在巴基斯坦拥有更大的引导力量——11月24日,随着胡锦涛主席的到访,中巴正式签署自由贸易区协议。此外,双方还可能签署在巴南部瓜达尔港附近建造一座炼油厂的协议,并在当地建立一个面积2.2万公顷的自由经济区。

  “如果巴基斯坦能保持政治稳定,它将维持良好的增长速度,发展许多新型的私有化工业,增强他们对外贸易的开放性”。Sanmi说,这将会使“中国兄弟”这个字眼更加具有现实意义。

  在这个时候,他会习惯地抬头,看着远方的夏克巴里安山。

  夏克巴里安的寓意

  远山在潮湿的南亚空气中显得雾色重重。这座名叫夏克巴里安的小山躺在从伊斯兰堡到旧城区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平常的日子很少受到打扰。多年来她仅仅是作为人们到某处去必须要经过的地点而存在。

  1964年,周恩来总理在这里种下了第一棵树,此后的数十年间,几乎每一个到访的中国国家领导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到这里,种下另一棵。

  11月的巴基斯坦仍旧被温暖和湿润的南亚气息包围,夏克巴里安山的早晨也越发显得朦胧难辨——负责园林绿化的巴方人员说,目前树木成长良好——正如这些年中国和巴基斯坦一样,都在面临着高速的成长,但与此同时,一些不同寻常的信号也在滋生之中。

  2005年,巴基斯坦的GDP增长率高达8.4%,是仅次于中国的世界第二。此前,巴基斯坦GDP连续两年增长达6%。而2006年,据预测巴基斯坦经济将增长近7%——一个名副其实的中产阶层正在形成。

  当地人士说,巴基斯坦在很多方面正在成为世界上最令人惊奇的经济成功案例。经济改革帮助政府获得了用于医疗卫生和教育投入的资金;而外国投资者也第一次认真审视巴基斯坦。

  但与此同时,批评政府的人士说,现在的繁荣并未使占全国人口三分之一以上的最贫穷的人受益。当地媒体引用一些银行家和经济学家警告说,由于消费需求不可持续,而实业家及消费者很容易获得贷款,巴基斯坦经济正处于危险的过热状态。

  巴基斯坦政府人士对此不予认可——他们的理由是,政府最近进行的一项调查表明,由于巴基斯坦GDP大幅增长,全国贫困线以下的人口已从原先的三分之一减少到四分之一。

  这使得来自中国的信息更容易获得当地人的关注。在过去二十多年的快速发展中,中国经济成长的同时面临着和巴基斯坦同样的问题——快速城市化带来的就业问题,经济增长过程中的通货膨胀问题以及如何在保证效率的同时兼顾公平。

  当地经济学界的人士更愿意认为,中国在经济发展中面临的一系列问题,可以作为巴基斯坦的“教科书案例”,“毕竟中国在帮助巴基斯坦发展经济上,没有任何保留——他们愿意让我们分享他们的成就,而且他们愿意让我们分享他们从错误中获得的启示”。

  这几乎就是巴基斯坦在面临中国经济模式输出时最主流的意见——Sanmi说,在当地的各大媒体上,来自中国经济分析的文章往往占据大块版面,并拥有详细的本地化案例。

  “我们已经做好聆听而且分享的准备。”——《DAWN》在它的社论中写到,中国经济的辐射能力使得胡锦涛的来访具有更加现实的意义——而它同时也留意到,胡锦涛将要在夏克巴里安山种下的那棵小树,已经是中巴之间的第九棵“友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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