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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驻东京记者 林忠
近日，日本中央银行总裁福井俊彦的日子很不好过。这位70岁的老人每天奔忙于银行、国会和媒体之间，不停地解释、说明、道歉再加上表决心，身心俱疲，日渐憔悴。
就在本届日本国会结束的前三天，即6月13日，福井总裁回答质询时，坦白了曾向被揭
露出有严重违规操作问题的村上基金投入1000万日元巨资并迟至今年2月一直没有退出的事实。此事立即引起了日本朝野和社会的一片哗然。
在野党强烈要求福井马上辞职并追究任命福井为日本中央银行总裁的小泉首相的责任；因村上基金问题本已出现跌势的东京证券市场股票价格在第二天猛降614点，跌幅达4.14%，创下了2001年“9·11”事件以来单日跌幅的最高纪录；根据日本共同社电话调查的结果，有近一半的被访者认为福井应该辞职。
“日银的王子”
在这次的问题之前，福井俊彦一直被认为是日本最德高望重的“日银人”，并有可能成为日本历史上最出色的一位央行总裁。1925年出生于大阪的福井毕业于东京大学，1958年进入日本央行，因工作能力突出而被称作“日银的王子”，不断受到重用，1994年即已担任银行副总裁。1998年，因属下的业务主管涉嫌向商业银行提供机密的市场信息而被捕，本已成为日本央行总裁接班人的福井不得不引咎辞职，随后出任了富士通研究院院长。
2003年2月，福井俊彦重返日银，被小泉任命为日本央行总裁，成为日本的“格林斯潘”———左右日本货币政策最为举足轻重的人物。据报道，他是一位极其稳健的货币政策专家，在日本泡沫经济时期就主张提高利率为过热的经济刹车，在就任央行总裁后又推行了一系列恢复经济的政策措施，为日本经济逐步走出低谷发挥了重要作用；今年3月，他主持下的日本央行决定结束放宽银根的政策，准备为实行多年的日本零利率政策划上句号，引起了日本和国际社会的广泛注目。
问题浮出水面
福井在1999年任职于富士通研究院时与村上基金创始人村上世彰相识。当时，村上世彰辞去了在原通产省的工作，“下海”设立了一个基金。福井对村上的经营理念十分赞赏和认同，并且为了“鼓励青年才俊的远大志向”，与几名同事一起每人向村上基金投资1000万日元，而“并未考虑能否赢利”。
村上基金几年来迅速成长、膨胀，由最初约40亿日元的资本金发展到了4000亿日元的规模，与曾经风云一时的“活力门”公司一样，被称为日本的“奇迹”。但今年以来，村上基金因在2005年“日本放送”投票交易中，涉嫌利用从“活力门”公司得到的内部消息，违反日本证券交易法律规定，进行幕后交易并非法获利约30亿日元，而受到东京地方检察部门调查，村上世彰6月5日被捕且已在日前开始供认自己的违法行为。福井的1000万日元投资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
如果说福井作为一个民间人，投资某个基金，不管是不是为了赢利，都无可厚非，但最大的问题在于，福井在担任日本央行总裁后为何迟迟没有与村上基金解约或交由信托公司进行资产运作。
原因在于日本央行的管理制度。虽然有《日本银行法》等规定要求央行干部必须申报个人持股和投资收益情况、禁止从事“可能违规”的投资，但在执行上并不严格。日本央行表示，福井的投资行为并不违反该行的规定。此外，制度中没有关于必须公布个人资产状况的内容，缺少央行自身以外的监督。为此，日本正在制订改进措施，特别是要引进美国联邦储备银行的办法，实行个人资产公开，提高透明度，加强监督和管理力度。
引起民众反感
按照福井向国会提交的资金收益报告，其1000万日元的投资6年中增值了1.2倍，加上2001年242万日元的分红，现在变成了2473万日元，其中仅2004至2005年度收益就超过1000万，而福井在一次质询中却表示，这些投资和收益算不上什么。他的话自然引起了众多日本民众加倍的不满和反感。
据厚生劳动省调查，日本一个40岁的工薪族年平均收入约为487万日元。因日常支出费用高，日本普通家庭能有1000万以上存款的不到10%，而且日本这些年来存款利率极低，1000万的存款年利息最多只有8000日元！即使作储蓄、国债等一揽子投资，6年下来也仅能增值不到30万日元。福井总裁年薪收入超过3600万日元，一笔投资6年可赚1400万，两相比较，可谓天壤之别。
市民提起诉讼
近日，福井表示，将向国会公开所有的储蓄、债券和股票等个人资产及相关的的信托运营情况，把对村上基金的全部投资及收益都捐献给福利事业，从7月起的6个月内，他还要自动返还每月薪金的30%，以表示对自己所犯过失的补偿。但一位日本市民还是向法院提起了诉讼，认为福井之所以在今年2月与村上基金解约，是因为他作为央行总裁，事先了解到了检察机关对村上基金进行调查的情况，而且，央行在3月出台了重要政策措施，福井有为以解约来规避股市波动风险，使自己的投资免于受到损失之嫌，要求对其违规和违法行为进行立案调查。
看来，福井总裁凭借小泉、安倍等的支持可以很快“过关”的说法太过乐观了，这位老人的苦日子还得要继续挨下去。
本报东京6月27日电
记者札记
本报驻东京记者 林忠
福井俊彦事件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日本日益深刻的收入差距加大的社会现实。日本原是一个收入十分平均的社会，大部分人都自认是“中产阶级”。但多年的经济低迷不振使日本人越来越多地被划分为“胜组”和“负组”，许多年轻人和工作、事业失败的人日渐滑落到社会下层甚至底层，社会各阶层级差分化趋向不断加剧，成为越来越严重而突出的社会问题。福井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充分考虑到普通人的情况，自己的想法与国民的感受有太大的差距，并一再为此道歉。
虽然日本自民党和主要政治家及经济界人士都表示将继续支持福井，他本人也多次表态要吸取教训，努力工作，完成央行总裁的任内职责。但有意见担心，日本央行会因此事件失去应有的独立性，今后日本的货币政策可能会更多地受到政党和政治家的影响。
另外，国民对福井和日本央行在职业操守上的缺欠的强烈不信任感短时间内也不会轻易减轻或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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